他似乎才處理完手頭的事,眉宇間帶著疲憊,但看到辛綰竟然還睜著眼睛,那點疲憊立刻被怒火取代。
他幾步走到榻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來,將她完全籠罩。
“辛綰,”他俯下身,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極度不耐煩地警告,“把你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統統給我收起來!彆挑戰我的耐心。”
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場比試,對你而言,已經結束了!聽懂沒有?”
他的力道很大,捏得她下巴生疼,傷口也因這動作被牽扯。
門再次被關上。
這一次,辛綰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插翅難飛”。
難道真的要就此放棄嗎?
不!她決不死心。
“來人...…”
辛綰燒了一日一夜,雖然頭腦依舊昏沉,四肢軟如棉花,但她知道,最凶險的高熱總算是熬過去了。
一直守在外間的侍女連忙跑進來,見她似乎清醒了些,又是喜又是憂:“姑娘,您醒了,感覺怎麼樣?”
“拿些吃食來。要肉糜粥或者......或者其他任何頂餓的。”
侍女愣了一下,隨即連忙點頭:“哎!好!奴婢這就去廚房讓他們做,您總算肯吃東西了!”
很快,溫熱的肉糜粥和小菜被送來。
辛綰毫無胃口,甚至聞到油膩的味道有些反胃。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往下咽。胃裡沉甸甸的,身體的力氣似乎也隨之慢慢彙聚。她吃得很多,直到實在咽不下去才停下。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能為自己做的準備。
等待。
耐心地等待。
終於熬到了夜間,劉院判提著藥箱前來為她換藥。
劉院判動作輕柔,嘴裡還安慰著:“姑娘且寬心,熱度退了便是好事,好生將養些時日定能康複。”
辛綰默默聽著,等到劉院判包紮完畢,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她才狀似無意地開口:“劉院正,且慢...…”
“姑娘可還有其他何吩咐?”
“許是病了這一場,我這夜裡總是難以安眠。不過聽聞野外有一種安神的草藥叫做忘憂藤,不知您可聽過?”
劉院判想了想,點頭道:“確是有的。此物曬乾後焚燒,氣味清洌,有寧神靜心之效,宮中一些娘娘偶爾也會用些助眠。”
“不知劉院判明日可否為我帶來一些?我想放在香爐裡熏一熏。”辛綰語氣懇切,“若能安睡幾晚,想必於傷勢也更有益處。”
劉院判不疑有他,隻覺得這位娘子雖遭難,卻溫和有禮,便爽快應下:“此乃小事,姑娘放心,明日一早我便為您送來。”
然而一般從醫之人隻知這忘憂藤焚燒在爐子裡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卻不知,這“忘憂藤”還有另一個鮮為人知的特性——若大量嚼服便能麻痹痛感。
這是當年辛綰的恩師穆延年將軍帶她在叢林曆練騎射時告訴她的。邊關藥物奇缺,許多受了重傷的將士,便是靠大量嚼服這“忘憂藤”,才能提起最後一口力氣,帶傷殺敵,搏一線生機。
不過,忘憂藤其效雖猛烈,對身體損耗亦大,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