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燼裡錦娘_九幽刑典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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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燼裡錦娘(1 / 2)

崔乾出入賭場的頻率,比府裡的更夫敲梆子還勤。

我站在朱漆大門的門廊下,看著他被兩個賭場的小廝架著回來,錦袍上沾著酒漬和泥點,發冠歪在一邊,嘴裡還含糊地喊著“再賭一把”。我攥著手裡的賬冊,指節捏得發白——剛算完這個月的開銷,庫房裡的銀子隻剩薄薄一疊,連下人的月錢都快發不出去了。

“少奶奶。”旁邊的丫鬟春桃低聲勸,“您彆往心裡去,姑爺就是一時糊塗。”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崔乾被小廝扶進綠翹的院子。綠翹的院門“吱呀”一聲關了,隔絕了裡麵隱約傳來的調笑,也像堵牆,把我攔在這空蕩蕩的門廊下,風刮過耳尖,冷得像冰。

自崔母下葬後,崔乾就沒再踏足過她的房間。起初是整日和綠翹膩在書房,後來嫌書房礙眼,竟把纏綿的地兒挪到了花園那處山洞——就是王堯先前聽見動靜的地方。有回王堯去給老夫人上墳,路過山洞時,撞見綠翹的綠衣搭在洞口的石頭上,裡麵傳來她嬌媚的喘息,還有崔乾低啞的笑。

我攥著墳前的野菊,站了半晌,直到指尖被花刺紮出血,才轉身往回走。春桃跟在我身後,怯怯地說:“少奶奶,咱回吧。”

我回了,卻夜夜睡不著。庫房的鑰匙掛在床頭,夜裡摸起來,冰涼的銅柄硌著掌心,像塊化不開的寒玉。我開始學著算賬目,學著去當鋪當掉自己的首飾,學著應付上門催債的商戶——那些商戶見我一個年輕婦道人家,說話帶著幾分輕慢,我卻得忍著氣,陪著笑,一筆筆核對著欠賬。

日子久了,我的臉漸漸沒了血色,咳嗽也纏上了身。有回算完賬,我趴在桌上咳得厲害,春桃端來的湯藥涼了又熱,熱了又涼,我卻一口沒動。

“少奶奶,您得喝藥啊。”春桃急得掉眼淚,“您要是倒了,這崔府就真撐不住了。”

我擺擺手,剛要說話,卻見崔乾晃悠悠地走進來。他大概是從綠翹房裡來的,領口還鬆著,衣襟上沾著根綠絲線。“錦娘。”他湊過來要摟她的腰,身上的酒氣混著脂粉香,嗆得我往旁邊躲了躲。

“彆碰我。”我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崔乾的手僵在半空,眉峰挑了挑,倒沒惱,隻是嗤笑一聲:“怎麼?還在鬨脾氣?”他往桌上掃了眼,看見那本攤開的賬冊,臉沉了沉,“我當你在忙什麼,原來是算這些雞毛蒜皮的賬。”

“這不是雞毛蒜皮。”我扶著桌沿站起來,頭暈得厲害,“府裡快沒錢了,下人的月錢,庫房的米糧,都得花錢。”

“沒錢就去當你的首飾。”崔乾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你嫁過來時帶的那些金鐲子銀釵子,夠當不少呢。”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這就是那個曾在月光下捏著我的手說“有我呢”的崔乾?我咬著唇,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說什麼都沒用了。

崔乾見我不說話,也沒了耐心,轉身往外走:“你不願就算了,我找綠翹去。”

門“砰”地關上,我順著桌沿滑坐在地上,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春桃蹲過來扶我,指尖觸到我的手,涼得像冰:“少奶奶,您彆這樣……”

我隻是搖頭,眼淚掉在賬冊上,暈開了墨跡,把“欠米商三十兩銀”的字樣泡得模糊。

往後的日子更難熬了。崔乾索性把綠翹的臥室當成了常居地,有時甚至大白天就在裡麵纏綿。我路過綠翹的院牆外,聽見裡麵傳來綠翹的笑:“少爺,您看這鐲子好看嗎?”接著是崔乾的聲音:“好看,趕明兒再給你買個金的。”

我攥著手裡剛從當鋪贖回來的金步搖——那是她母親留的念想,為了湊錢給老仆看病,我咬著牙當了,又連夜做繡活換了錢贖回來。心口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喘不上氣。

有回我去書房找崔乾,想勸他彆再去賭場,剛推開門,就看見綠翹趴在書桌前,崔乾站在她身後,正低頭吻她的頸窩。桌上的筆墨被掃落在地,宣紙飄了一地,上麵還沾著綠翹的發絲。

我就那麼站在門口,沒說話。綠翹瞥見我,非但不躲,反而往崔乾懷裡靠得更緊,眼尾勾著挑釁的笑。崔乾回頭看了我一眼,眉頭皺了皺,語氣不耐煩:“你來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我看著崔乾眼裡的冷漠,看著綠翹得意的笑,眼底慢慢燒起猩紅——不是氣,是疼,像有把鈍刀在心裡慢慢割。春桃在我身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我才回過神,轉身往外走,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少奶奶,您的眼……”春桃怯怯地說。

我抬手摸了摸,指尖沾著濕意,卻不是淚。她笑了笑,聲音啞得厲害:“沒事。”

可身體卻騙不了人。我開始咳血,夜裡咳得睡不著,隻能坐起來靠在床頭。春桃偷偷去請了大夫,大夫診完脈,搖著頭歎氣:“少奶奶是憂思過度,鬱結於心,得靜養,可不能再勞心了。”

我哪裡能靜養。崔乾又輸了錢,賭場的人堵在門口要債,說再不還錢就卸了崔乾的胳膊。我咬著牙,把自己最後一個鐲子當了——她舍不得拿出來帶,總覺得它不該被當掉,可現在沒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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