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孫姑娘。”我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遲疑,眼神也有些渙散,“我知道了。”
孫念看著我不對勁的樣子,皺了皺眉:“李小娘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可能是最近沒睡好。你要是沒事,就先回去吧,我娘快回來了。”
孫念看我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送走孫念,我坐在桌邊,看著琵琶,心裡亂糟糟的。宋修遠受傷的消息讓我安心,可那鬼影的樣子,又讓她渾身發冷。我伸出手,想撥一下弦,指尖卻抖得厲害,連弦都碰不到。
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不敢睡。油燈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房間裡的影子搖搖晃晃,像有無數個人在暗處盯著我。我緊緊攥著被子,心臟“砰砰”地跳,耳朵裡全是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突然覺得身上一冷。我猛地睜開眼——
床頭果然坐著那個鬼影!死灰的臉,空洞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沒有任何表情,卻透著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
“啊!”我終於喊出了聲,雙手胡亂地揮舞著,“娘!娘!”
趙氏聽到喊聲,連忙披著衣服跑進來,點亮油燈:“玉奴,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指著床頭,聲音抖得厲害:“娘!那裡……那裡有人!”
趙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床頭空蕩蕩的,隻有被子掉在地上,什麼都沒有。“玉奴,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哪裡有人啊。”趙氏撿起被子,坐在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會看錯?”
我看著空蕩蕩的床頭,眼淚掉了下來:“我沒看錯!真的有人!臉是灰的,就坐在那裡!這幾天晚上都來!”
趙氏心裡一緊,連忙摟住我:“好孩子,彆怕,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產生幻覺了。娘陪著你睡,彆怕。”
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覺。那冰冷的目光,那死灰的臉,真實得讓我窒息。
而另一邊,孫念回到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起宋修遠的囑托,想起李玉奴蒼白的臉,還想起下午彈古琴時,指尖傳來的異樣感覺——像是有什麼人在旁邊看著她,帶著點無奈,又帶著點悲傷。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睡著了。夢裡,她回到了小時候住的院子,院子裡種著棵桃樹,桃花開得正豔。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男人站在桃樹下,背對著她,身形很高,頭發用一根木簪束著。
“爹?”孫念試探著喊了一聲——她從小就沒見過父親,可不知為什麼,看到這個背影,她心裡就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男人慢慢轉過身,是張陌生的臉,卻帶著幾分熟悉的輪廓。他的臉色很白,沒有血色,眼神裡滿是無奈和惆悵,眼角還掛著淚珠。他看著孫念,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可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爹,是你嗎?”孫念跑過去,想抓住他的手,可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什麼都沒碰到。
男人看著她,眼淚掉得更凶了,最後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消失在桃花林裡。
“爹!爹!”孫念大喊著醒來,額頭上滿是冷汗,眼淚還掛在臉上。
隔壁房間的孫母聽到喊聲,連忙跑進來:“念兒,怎麼了?做噩夢了?”
孫念撲進母親懷裡,哭著說:“娘!我夢見爹了!他穿著灰色的長衫,站在桃樹下,看著我哭,卻不說話!他是不是還活著?他在哪裡?”
孫母聽到“灰色長衫”“桃樹下”,身體猛地一僵,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抱著孫念,哭得渾身發抖:“念兒……那是你爹……那是你爹孫景行啊!”
“真的是爹?”孫念抬起頭,淚眼婆娑,“那他為什麼不說話?他在哪裡?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孫母搖了搖頭,哭得更凶了:“找不著了……找不著了……你爹失蹤了十六年,官府都查不到,說不定……說不定早就不在了……”
孫念看著母親悲痛的樣子,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她想起夢裡父親那無奈又悲傷的眼神,想起李玉奴說的鬼影,想起宋修遠提到的孫秀才,一個念頭突然在她心裡冒出來:爹的失蹤,會不會和李玉奴見到的鬼影有關?爹……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窗外的月亮被烏雲遮住,房間裡一片漆黑。孫念抱著母親,眼淚無聲地掉著,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找到父親,不管他是生是死,都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喜歡九幽刑典請大家收藏:()九幽刑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