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夢境,人們最通常的說法,莫過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且,還把夢境的解釋權推給了周公,和吉凶掛上了鉤。
文王夢飛熊得子牙,延續姬周八百年天下,類似的故事就不消說了。信息不發達的時候,全憑相士一張嘴,到了現代,沒到百度上搜索周公解夢的恐怕寥寥無幾。
其實,除了這種說法以外。或許,還有人經曆過,曾經做過的某個夢境,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一一重現,讓人弄不清是夢境還是活生生的現實。
再就是,很多人都曾有過這樣的經曆,明明從未到過某個地方,但第一次到那裡之後,總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並且,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有了二維世界、三維世界的說法之後,人們常常對多維的空間和平行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並津津樂道。
然後,對那些能夠與現實重疊的夢境,還有了一個專業的字眼,“預知。”
古人的筆下,也曾有過類似的記載。隻是,那個夢境與現實重疊的時間跨度,稍微長了些,更添上了許多神秘色彩。
這事的主角叫奚陟。也是個不一般的角色,進士出身,當過吏部的天官,按古人的說話,是活脫脫的文曲星臨凡。
據說,奚陟少年時,曾躲過一個夢。夢裡,奚陟與二十多位官員在一個廳堂裡辦差。外麵的太陽毒辣辣的,熱的屋裡的人很是受不了。
於是,坐在東首位置的奚陟就讓侍從們送點茶水進來,讓大家解解乏消消渴。
得到奚陟的吩咐後,沒過多久,侍從們就端著茶水進來了。
茶水端進來之後,侍從們上茶的順序,是從西邊開始,然後轉向南邊,最後才朝著奚陟坐的方向。
然而,等到侍從們端著茶水往奚陟這邊走到時候,隻剩下兩盞茶了。而且,送茶的侍從還走的非常的慢。眼看人都明明都快到奚陟的麵前了,那茶卻是怎麼也送不過來。
看著堂上的官員各自端著茶吱溜吱溜地喝著,奚陟是坐立難安,愈發覺得口渴難耐,心裡也煩躁起來,隻盼著茶水能儘快送到自己手上。
可是就像有人偏偏作對似的,奚陟越是心焦,那茶水卻越發到不了身邊。
就在這時,一個胖胖的官吏突然從外麵闖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摞厚厚的文書。
這家夥進來以後,直接越過了端茶的侍從,把文書放在奚陟的案桌上,隨即磨起了墨,請奚陟批閱這些文書。
奚陟霍地一下站起身來,猛地將案桌一推,怒道,“你這個沒眼色的。趕緊把這些拿走,老子沒心情。”
或許也是因為惱怒,案桌上硯台裡的墨汁也隨著奚陟的用力而濺了出來,不光是灑在的文書上,也濺在了這個胖子身上。
看著胖子臉上身上的墨汁,奚陟突然就醒了。
回想著剛才的夢境,奚陟覺得很奇怪,就找了張紙,把剛才夢中的情景全部記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自己的頭巾裡。
怎麼說,這事兒都應該是吉兆吧。雖然渴得要死,沒喝上茶水。但自己可是和滿屋子的朝廷命官坐在一起辦公,而且,位置還是東邊的首位。
因此,在記下這事情之後,不管自己的頭巾怎麼換掉,奚陟都把記錄了這個夢境的紙條放在了頭巾裡。
要是紙條弄得有些損了,奚陟還會重新找張紙條過來,重新眷寫一次,然後繼續藏著頭巾裡。
遇到不順心的時候,奚陟還會把它拿出來看一看,為自己加加油鼓鼓氣。
不過,在看到時候,奚陟有時候也會有些想法,因為奚陟沒有見過會有人用小盞飲茶。
等到朝廷開科,一舉中了進士之後,對自己年少時做的這個夢,奚陟是深信不疑,自己絕對能與二十多名官員同堂辦公。
可宦海沉浮,從京城到地方,再從地方到京城,一路磕磕碰碰,那個夢境卻從來沒出現過,要不是出於習慣,奚陟都差點忘記了這件事情。
在步入仕途的第十五年,奚陟升為吏部侍郎。
也就是這會兒,因為陸羽的原因,茶道開始流行起來,怎麼采茶、製茶、飲茶都有了講究,而且還成了修道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一飲掃除昏昧,神清氣爽遍天地;再飲使我心神更清,宛如細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必苦苦尋覓煩惱?茶之清高世所不知,世人飲酒隻是自欺。”
文人雅士聚在一起扯扯白講點逛逛的時候,要是沒講講茶,參會的人都覺得有些掉價。而那些朝中大臣,更是如此。奚陟自然也不例外。
加上家境的原因,陸羽提出的二十四具,什麼鎏金蕾鈕摩羯紋三足架銀鹽台、鎏金鴻雁紋銀茶碾子、鎏金飛天仙鶴紋壺門座銀茶羅子,鎏金蔓草紋長柄銀匙……
雖然不敢逾製,但能弄出來的,奚陟都弄上了一份。至於選水、取火、候湯、炙茶、碾茶、羅茶、煎茶和酌茶,奚陟都有他自己的道道。時不時的還會邀請朋友們一起論道論道。
某天飯後,手頭上的事情也都辦完了,又不好提前翹班。瞧著外頭的日頭,閒著無事,幾個舍外郎就敲響了奚陟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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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聽說這回弄上了些好茶,你看,這天氣……”
“是啊,大人。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儘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惟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
都說響鼓不要重錘敲。聽著同僚們左一句右一句的嘮叨,奚陟哪裡會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呢。
打打秋風就打打秋風吧。這天氣,確實也得弄點茶水消消渴解解乏。於是,奚陟就笑道,“中阿,那就去廳堂吧。”
見奚陟應下,幾個舍外郎乾脆打蛇順棍,“大人,可不光是我們幾個念叨呢?您看,是不是加上他們一起?”
“行行行。”這個一場麥子是打,兩場麥子也是打。奚陟也答應的很乾脆。
於是,幾個舍外郎就分頭行動,把所有的人都叫上了,到廳堂裡候著。
等到奚陟走到廳堂,嗬嗬,大大小小坐下來的衣冠禽獸竟有二十多位。給自己留的位置是西邊的首位。
坐定之後,大夥兒先是客氣的扯上幾句,邊聊邊等著茶水上來。
才吟得幾句詩,奚陟的隨身仆役就抬著兩個茶甌晃晃蕩蕩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