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關如鐵,屹立在天地之間,本應是堅不可摧的象征。
然而此刻,關牆之上,卻彌漫著一股凝重到幾乎讓人窒息的壓抑氣氛。
守將魏文通身披重甲,扶著冰冷的牆垛,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城下。
關外,黑壓壓的一片,瓦崗軍的旗幟,如同一片片烏雲,遮天蔽日。十萬大軍,兵鋒所指,殺氣衝霄,那股彙聚在一起的鐵血煞氣,仿佛化作了實質的巨獸,正張開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將這座雄關吞噬!
“唉……”
魏文通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滿臉的無奈與疲憊。
這仗,打得太憋屈了!
在他身旁,站著一位身著王袍,須發皆張的老將,正是大隋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靠山王,楊林!
此刻,這位一生縱橫沙場,未嘗一敗的老王爺,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本王的一字長蛇陣……竟然就這麼被破了!”
楊林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與挫敗。
他率領大軍星夜馳援,本想憑借自己引以為傲的陣法,給瓦崗賊寇一個迎頭痛擊。誰曾想,對方陣中衝出一個少年猛將,勇不可當,硬生生從陣頭殺到陣尾,如入無人之境,竟將他精心布置的大陣攪得天翻地覆,徹底撕碎!
這簡直是他戎馬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那小將裴元慶,實在太過驍勇,簡直……簡直不是人!”魏文通心有餘悸地說道。
話音未落,城下便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叫罵聲!
隻見瓦崗軍陣前,一員銀甲小將,騎著一匹神駿的白馬,手中提著那對八棱梅花亮銀錘,正耀武揚威地來回馳騁。
正是那隋唐第三條好漢,“銀錘太保”裴元慶!
“城上的老匹夫楊林!聽著!”
裴元慶的聲音清亮,卻充滿了狂傲不羈的挑釁。
“你那什麼破蛇陣,給你裴爺爺我提鞋都不配!有膽子的,就滾下來與你裴爺爺大戰三百回合!沒膽子,就乖乖打開城門,跪地投降,你裴爺爺還能饒你一條老命!”
“豎子!狂妄!”
楊林氣得渾身發抖,須發戟張,恨不得立刻衝下城去,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斬於馬下!
可他心裡清楚,自己年事已高,氣力不比當年,對上這等天生神力的少年猛將,恐怕……討不到半點便宜。
一時間,整個潼關城頭,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隋的靠山王,竟被一個黃口小兒堵在城中,叫罵羞辱,卻無人敢應戰!
這對於軍心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看著身邊將士們一個個低下頭,士氣跌落穀底,魏文通心急如焚。
再這樣下去,不等瓦崗軍攻城,潼關自己就要從內部崩潰了!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魏文通的腦海!
他猛地轉頭,看向楊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王爺!”
魏文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激動,“末將……末將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屁快放!”楊林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吼道。
魏文通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沉聲道:“王爺,那瓦崗有裴元慶,可我大隋……也並非無人啊!”
楊林眉頭一皺:“你說的是宇文成都?
“不!”
魏文通的眼中,爆射出一抹精光,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王爺!您忘了!末將聽聞……鎮北侯,秦牧,已經奉旨回京了!”
“鎮!北!侯!”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楊林耳邊轟然炸響!
楊林整個人如遭雷擊,猛地一震,那雙原本充滿怒火與憋屈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對啊!
秦牧!
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那個在北境殺得突厥人頭滾滾,斬殺頡利可汗,讓天下反王聞風喪膽的絕世凶人!
那個……即將成為本王女婿的……
我親愛的女婿,秦牧啊!
楊林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眼前的一切陰霾,瞬間被這個名字驅散得一乾二淨!
“哈哈哈!對!對啊!”
前一秒還怒火攻心的老王爺,這一刻竟是撫掌大笑起來,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狂喜與希望!
他一把抓住魏文通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激動地說道:“好!好你個魏文通!你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本王怎麼就鑽了牛角尖,把那小子給忘了!”
“有他在,區區一個裴元慶,算個什麼東西!”
楊林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戰意與自信。
他仿佛已經看到,秦牧手持天龍破城戟,一招將那囂張的裴元慶挑於馬下的場景!
“魏文通!本王命你,立刻!馬上!派出最精銳的信使,一人三馬,八百裡加急,火速趕往洛陽!”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洪亮,響徹城頭:
“持本王王令,向陛下請旨!就說潼關危急,懇請陛下,即刻下旨——”
“命鎮北大將軍,鎮北侯,駙馬都尉秦牧,前來潼關,助本王……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