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墳墓般的死寂。
曠野之上,無論是城頭上的隋軍,還是陣前列隊的契丹、突厥聯軍,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他們的目光,全都死死地盯在那個傲然立馬的身影上。
那道身影,如同一尊從九幽地獄中走出的魔神,渾身散發著令人心膽俱裂的血腥煞氣。
在他的腳下,躺著兩具尚在抽搐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刺鼻的血腥味隨風飄散,鑽入每一個士兵的鼻孔,讓他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冉閔緩緩抬起頭,那雙漠然的眸子掃過前方黑壓壓的敵軍大陣。
目光所及之處,前排的契丹士兵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胯下的戰馬也發出了不安的悲鳴,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
“還有誰?!”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響徹整個戰場!
聲音中蘊含的,是無儘的霸道與睥睨,是對十萬大軍的極致蔑視!
回應他的,是更加徹底的沉默。
十萬大軍,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上前,沒有人敢應聲。
剛才那血腥霸道的一幕,已經徹底擊碎了他們的膽魄。
耶律洪,契丹八部有名的勇士!
拔灼,東突厥的百人斬悍將!
這兩個在他們眼中如同神明般強大的存在,在那人麵前,卻如同土雞瓦狗,五個回合之內,儘數被斬!
這還怎麼打?
上去送死嗎?
冉閔冷哼一聲,眼中的不屑更濃。
他調轉馬頭,不再看那群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敵軍。
手中的雙刃矛,矛尖斜指地麵,一滴滴殷紅的鮮血順著矛刃滑落,在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他就這樣,騎著朱龍馬,不緊不慢,大搖大擺地朝著柳城郡的城門走去。
他的背影,沒有絲毫防備。
仿佛那身後的十萬大軍,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是一種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自信!
然而,契丹大軍之中,竟無一人敢放出一支冷箭!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尊殺神,一步一步,從容地退回城內。
直到那厚重的城門緩緩關閉,將那道身影徹底隔絕,壓抑在所有人心頭的恐怖威壓,才稍稍散去。
“呼……呼……”
無數士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從溺水的邊緣被拉回來,許多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士氣,一落千丈!
……
中軍大帳之內。
“砰!”
阿史那·俟斤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堅固的木案瞬間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他英俊的麵孔此刻已經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雙目赤紅,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一頭即將暴走的雄獅。
“廢物!一群廢物!”
他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整個營帳。
“十萬大軍!竟然被一人嚇得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他殺了我們的人,又大搖大擺地回去!”
“恥辱!這是我東突厥以來,最大的恥辱!”
一旁的大賀摩會臉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說阿史那·俟斤是憤怒,那他就是恐懼!
耶律洪是他麾下最勇猛的戰將,是他最信賴的先鋒,可就在剛才,就在他眼前,被人像殺雞一樣宰了!
那個人……真的是人嗎?
“大帥……那……那隋將,究竟是何方神聖?怎會……怎會如此恐怖?”一名契丹將領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怎麼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拔灼的死,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員悍將,更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他阿史那·俟斤的臉上,抽在了整個東突厥的臉上!
他們東突厥,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此人,絕非無名之輩!”
阿史那·俟斤的眼神變得陰冷無比,他死死地盯著柳城的方向,一字一頓地說道:“魁梧的身形,赤紅的寶馬,兩頭帶刃的長矛……此人,必定是秦牧麾下的頂級猛將!”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來人!”
“在!”
一名親兵立刻上前。
“立刻備快馬,八百裡加急!將今日戰況,原原本本地稟報給大汗!”
親兵一愣。
阿史那·俟斤繼續說道:“告訴大汗,柳城郡出現隋軍絕世猛將,我軍先鋒受挫!請大汗,務必派出我們草原的第一勇士——阿史那·社爾將軍前來助陣!”
“什麼?
“要請社爾將軍出山?”
帳內所有突厥將領聞言,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阿史那·社爾!
那可是他們東突厥公認的第一勇士!是始畢可汗的親弟弟,是整個草原上傳說中的人物!
為了對付一個隋將,竟然要驚動這尊大神?
阿史那·俟斤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他的眼神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