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護,也是最危險的迷宮。上官雲飛緊跟著那幾名傷痕累累的“暗影”成員,在領頭人(代號“岩鷹”)的帶領下,於密林中穿梭奔行。他們的路線極其刁鑽,專挑野獸都罕至的險峻之地,顯然是為了擺脫可能的追蹤。
上官雲飛沉默地跟在後麵,他的雲蹤步在這種環境下展現出巨大優勢,步伐輕盈,落地無聲,甚至能有餘力偶爾攙扶一下體力不支的傷員。他的表現,逐漸贏得了岩鷹等人一絲初步的信任和驚異——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實力遠超他們的預期。
途中,他們又遭遇了一次小股龍組巡邏隊的攔截。在狹窄的山脊上,對方占據了火力優勢。危急關頭,上官雲飛沒有使用流光劍,而是撿起幾塊石子,灌注內息,以“流雲劍訣”的手法擲出,石子如同長了眼睛般,精準地擊打在對方士兵的手腕或槍身上,雖不致命,卻有效地打斷了對方的射擊節奏,為岩鷹等人創造了近身搏殺的機會。
戰鬥短暫而激烈。解決掉巡邏隊後,岩鷹看著上官雲飛,眼神複雜,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小子……身手不錯。你真是龍爺的侄子?”
上官雲飛抹去濺到臉上的血點,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那枚孤獨劍贈予的“龍紋令”:“師父讓我帶著這個,來找叔叔。”
岩鷹看到那枚刻有上官家獨特雲紋和龍形的令牌,瞳孔猛地一縮!他認得這令牌,這是老元帥的信物,見令如見人!龍爺曾說過,這令牌世間僅存一枚,在一位絕世高人手中!
至此,他對上官雲飛的身份再無懷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沉重。龍爺的侄子還活著,而且已然成長如斯!但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福禍難料。
“走!我帶你去見龍爺!”岩鷹不再多言,語氣中多了一份鄭重。
岩鷹:“龍爺……雲飛少爺還活著!他來了!上官家……有後了!”
安全屋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上官雲龍剛剛收到了“海蛇”小隊冒死傳來的消息——夜梟疑似攜帶真品潛入暗河並引爆炸彈,生死不明;數據原件下落不明;接應小隊救回一名重傷員,透露了關鍵信息,但生命垂危。
夜梟……那個跟隨他多年,沉默寡言卻無比可靠的兄弟,很可能已經……
上官雲龍背對著眾人,肩膀微微顫抖。每一次失敗,都伴隨著兄弟的鮮血。這條複仇之路,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和殘酷。
“龍爺……”山魈聲音哽咽,“夜梟他……”
“我知道。”上官雲龍打斷他,聲音嘶啞,“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海蛇’那邊,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搜尋夜梟的下落和暗河出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猛地轉身,眼中布滿了血絲,但眼神依舊如同磐石般堅定:“另外,立刻排查我們所有已知的、與南部海域相關的資源和渠道。孤獨前輩讓雲飛帶話,‘時機將至,可往南尋’。這一定有所指!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新的突破口!”
就在這時,負責通訊的成員突然激動地喊道:“龍爺!岩鷹小隊信號!他們正在返回途中!而且……而且他們說……雲飛少爺……和他們在一起!!”
什麼?!
整個安全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住了,隨即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上官雲龍如遭雷擊,猛地衝到通訊器前,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你……你說什麼?雲飛?!他……他在哪裡?!”
“信號斷續……但岩鷹確認了!是雲飛少爺!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預計天亮前能到!”
上官雲龍呆立當場,巨大的衝擊讓他一時無法思考。雲飛……他的侄兒,那個他以為還在孤獨劍庇護下安穩成長的孩子,竟然在這個最危險的時候,出現在了這片殺戮之地!
擔憂、後怕、驚喜、沉重……無數情緒瞬間淹沒了他。
上官雲龍:“雲飛……你怎麼來了?!糊塗啊!這裡太危險了!可是……可是你還活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天色將明未明,林間彌漫著冰冷的霧氣。上官雲龍帶著山魈等幾名核心成員,早早等在了接應點。他來回踱步,眼神不斷望向岩鷹小隊可能出現的方向,焦慮與期待交織。
終於,遠處的霧氣中,出現了幾個踉蹌而疲憊的身影。
“來了!”山魈低聲道。
上官雲龍立刻望過去,目光瞬間鎖定在了那個被岩鷹護在身後、雖然滿身塵土血汙,卻身姿挺拔、眼神明亮的少年身上!
儘管多年未見,儘管雲飛已經從稚童長成了少年,但那眉宇間的輪廓,那酷似其父的眼神,讓上官雲龍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他的侄兒!上官家唯一的血脈!
上官雲飛也看到了站在眾人之前、那個麵容滄桑、眼神卻如同燃燒著火焰的中年男子。雖然形象與記憶中那個英武的叔叔有所變化,但那血脈深處的共鳴,讓他瞬間確認——那就是他苦苦尋找的叔叔,上官雲龍!
“叔叔!”
“雲飛!”
兩人幾乎同時喊出聲。上官雲飛再也抑製不住,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上官雲龍也大步上前,一把將衝過來的侄兒緊緊抱在懷裡!
堅實的臂膀,溫暖的胸膛,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上官雲飛將頭埋在上官雲龍的肩頭,淚水瞬間湧出,混合著臉上的塵土和血汙。千般委屈,萬般艱辛,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歸宿。
上官雲龍緊緊抱著侄兒,感受著懷中真實的觸感,這個在屍山血海中都未曾流淚的鐵漢,此刻也禁不住眼眶濕潤,喉頭哽咽。他輕輕拍著雲飛的後背,一遍遍地重複著:“好孩子……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周圍,山魈、岩鷹等一眾鐵血漢子,看著這幕重逢的場景,也都忍不住彆過頭去,偷偷擦拭著眼角。在這條充滿鮮血與犧牲的路上,這份親情的溫暖,顯得如此珍貴,又如此沉重。
良久,上官雲龍才鬆開上官雲飛,雙手扶住他的肩膀,仔細端詳著他,看著他臉上新增的傷疤和眼中超越年齡的沉穩與堅毅,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傻孩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裡太危險了!”上官雲龍語氣帶著責備,更多的是擔憂。
上官雲飛擦乾眼淚,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叔叔,我不是孩子了。我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我知道你在做什麼。我是上官家的男人,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師父也讓我來幫你!”
他想起孤獨劍的囑托,立刻正色道:“叔叔,師父讓我帶話給你——‘龍困淺灘,非是無力;虎落平陽,猶有獠牙。時機將至,可往南尋。’”
“往南尋……”上官雲龍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眼中精光閃爍,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警戒的成員突然低喝:“有人靠近!隱蔽!”
剛剛重逢的叔侄,瞬間被拉回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