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事看著雲染遠去的背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喃喃道:“宗主和長老……真是受苦了……”
那味道……酸中帶苦,苦中透辣,還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臊氣,瞬間彌漫了整個閻羅殿,連輪椅上的天璣都忍不住往後仰了仰頭。
“師尊……這是?”天璿看著那罐顏色堪比深淵、還在冒綠泡的液體,喉頭滾動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獨家秘方,十全大補湯!”雲染一臉“快誇我”的得意表情,拿了兩個大海碗,不由分說就給兩人一人倒了滿滿一碗,“趁熱喝,這個能暫時壓製你們的寒毒,以後每天都要喝,最起碼得連喝一個月。”
天璿和天璣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視死如歸的絕望。
但師命難違,兩人咬緊牙關,端起碗,屏住呼吸,如同壯士斷腕般一飲而儘!
“嘔——”
“咳!咳咳!”
藥汁入喉的瞬間,兩人差點直接原地飛升!那味道簡直是對味蕾和靈魂的雙重謀殺!又酸又苦又辣,像是一百個醃壞了的檸檬混合了黃連和辣椒水,還在臭水溝裡泡了三年!
天璿被嗆得眼淚狂飆,毫無宗主形象。天璣更是捂住了嘴,輪椅都晃了幾下,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雲染眨巴著眼,期待地問:“怎麼樣?味道是不是很獨特?效果立竿見影吧?”
天璿/天璣:“……”誰懂啊!沒死在仇敵手中,差點被自己師尊送走!
但這藥果然有效,那難以形容的恐怖味道過後,一股溫和卻磅礴的藥力猛地化開,如同乾涸大地忽逢甘霖,迅速滋養著他們受損的經脈和靈丹。
天璿感覺靈丹的裂痕處傳來陣陣麻癢,天璣則覺得刺骨的寒意被驅散了一絲絲。
雖然過程慘烈,但……真的有用!
就在天璿和天璣被那碗“十全大補湯”折磨得欲仙欲死、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時,殿門外傳來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師尊,師伯,弟子可以進來嗎?”一個溫柔恬靜的女聲響起。
天璣勉強壓下喉嚨裡那股詭異的回味,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是秋澄嗎?進來吧。”
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名身著親傳弟子服飾、五官精致、氣質溫柔的年輕女子。她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玉盒,未語先笑,十分討喜。
“弟子秋澄,拜見太上長老,拜見宗主,拜見師尊。”
名為秋澄的弟子躬身行禮,目光掃過天璿和天璣麵前那兩隻還殘留著可疑墨綠色液體的空碗,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
“秋澄啊,何事?”天璣見到她,臉上露出難得的溫和笑意。
秋澄雙手將玉盒呈上,溫聲細語:“師尊,師伯,弟子近日翻閱古籍,結合您二位的傷勢,苦心鑽研,試驗多日,終於成功煉製出了一爐‘暖陽丹’。此丹專治寒症,藥性溫和,或許能對您二位的傷有所助益,弟子特送來,請師尊和師伯一試。”
雲染心裡連連點頭,先是斂星後有秋澄,天璣收的徒兒不止天賦,連孝心是一等一的好。
天璣眼中是止不住的驕傲,對天璿笑道:“師姐,你看秋澄這孩子,總是這般有心。修煉從不懈怠,還不忘為我們這些老家夥費心鑽研丹方。”
天璿點頭附和:“是啊,秋澄一向是弟子中最穩重妥帖的,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她說著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秋澄,“我記得你的修為卡在引氣入體,這是九轉金丹,專門針對你這個境界,服用後定能助你引氣入體成功。”
九轉金丹?宗師級藥修方能煉製出的極品丹藥,秋澄喜不自勝地接過天璿的賞賜,連連道謝。
天璣“哈哈”笑了幾聲,“師伯都這麼大手筆了,我這個做師尊的豈能小氣?”說罷,從袖中摸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這凝神佩溫養神魂最是有效,便賞給你了,日後修煉切記戒驕戒躁。”
“多謝師尊!”秋澄接過玉佩,笑如夜放花千樹,美不勝收。
她將玉盒捧上前,“師尊,師伯,這暖陽丹還請快快服下,試試效果如何?”
玉盒“哢噠”一聲打開,三顆圓溜溜、紅撲撲的丹藥躺在裡麵,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夕陽西下,窗外一陣風吹過,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進大殿,落在玉盒邊。
一直靠在柱子上仿佛在神遊天外的雲染,鼻尖忽然動了動,像隻嗅到魚腥味的貓。
她驀地掀開眼皮,瞥了那丹藥一眼,輕嗤一聲,“喲,這藥瞧著挺眼熟啊。”
她收回家剛才的話,這是個將彆人功勞占為己有的不肖徒孫。
天璣正欣慰地要去拿丹藥,聞言動作一頓。天璿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殿內隻聽見茶蓋輕碰杯沿的細微聲響。
雲染自顧自地走過來,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一顆丹藥對著窗外光看了看。
“嗯……”她拖長了調子,每拖一秒,秋澄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火候嘛,控製的馬馬虎虎,七分火屬性的藥材,你是怎麼調和藥性保證不炸爐的?”
秋澄臉上的笑容瞬間像是被凍住,捧著玉盒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有些發白。她努力維持著鎮定:“弟子...用了寒煙草……”
雲染歪頭看向秋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小丫頭,我最後問你一遍,這圓滾滾的小東西,真是你一個人煉出來的?沒人幫忙嗎?”
秋澄臉色微微發白,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結結巴巴道:“太、太上長老說笑了,自然是弟子親手所煉,不敢假手他人。不知弟子犯了何錯,竟讓太上長老如此猜疑?”
秋澄聲音越來越小,眼眶發紅,晶瑩剔透的淚珠滾滾落下,我見猶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對比旁邊的凶神惡煞的雲染,像一朵純潔無辜的白蓮在狂風暴雨摧殘下屹立不倒。
天璣坐在輪椅上,護犢子的心立刻占了上風。她清了清嗓子,為她辯解,“太上長老,您有所不知,秋澄這孩子,性子是再穩妥不過的。”
“許是近日閉關有所感悟,藥修忽然開了竅,這也是常有的事嘛。您看這丹藥,圓潤飽滿,丹暈初顯,若非下了苦功,斷然不會有此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