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話像是一根冰冷的針，輕輕巧巧地刺破了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
意想不到的頻道？雜音太大？一起聽聽？
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她甚至像是在……邀請他們加入？或者說，在試探他們聽到了多少？
葉晚知感覺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上來，手指一滑，差點把摞起來的碗摔在地上。
小江眼疾手快地扶住，碗碟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院子裡格外刺耳。
“小心點，孩子。”
外婆臉上的神情莫測高深，她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慢悠悠地走進了堂屋，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內室門口。
直到聽見內室門輕微的合攏聲，葉晚知和小江才同時鬆了一口氣，才發現彼此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她是在警告我們……”葉晚知聲音發顫，幾乎是用氣音說道。
小江臉色凝重地點頭，加快了收拾的動作：“快點洗完，我們得離開這裡。”
廚房裡，水龍頭嘩嘩地流著水。
小江機械地刷著碗，目光卻警惕地不時瞟向堂屋方向。
葉晚知站在一旁，拿著乾布，卻心不在焉，碗碟擦得磕磕絆絆。
她的腦海裡反複回響著閣樓收音機裡那個斷斷續續的求救聲，還有外婆那句意有所指的話。
“……請求……響應……係統……乾擾……定……位……失……”
那會是誰？在向哪裡呼叫？為什麼會通過一台早已報廢的老收音機傳出來？
「分析：捕獲信號片段特征與已知數據庫不匹配。信號源疑似處於高強度乾擾場中，定位困難。推測其與當前世界的‘異常調整’可能存在關聯。」
係統的分析再次響起，依舊冰冷，卻似乎透著一絲……興趣？
“係統，”葉晚知忍不住在腦海裡追問，“那個信號，你能追蹤到來源嗎？或者……放大它？聽清楚一點？”
「權限不足。宿主等級過低，無法啟用高級頻譜掃描及信號增強模塊。」係統拒絕得乾脆利落，「建議宿主優先完成【探索與適應】任務，提升權限等級。」
又是任務！
還多了個什麼提升權限！
葉晚知感覺這個升級了的係統，反而似乎總是在關鍵信息上設置障礙，逼著他們按照它規劃的路線走。
“晚晚，”小江洗好最後一個碗，壓低聲音，“我們必須再上去一趟。”
葉晚知猛地抬頭：“還去？可是外婆她……”
“就是因為她可能察覺了，我們才必須去！”小江眼神堅決，透著一種破釜沉舟的銳氣。
有一瞬間，葉晚知仿佛透過了他，看見了江行硯。
江行硯……
她突然發現，她好想他。
小江繼續開口“那可能是唯一的線索！趁她現在在休息，我們必須搞清楚那信號到底是什麼！這可能是我們弄清這個世界真相，甚至找到真正外婆的關鍵！”
他頓了頓，補充道，聲音更低：“而且，係統不是暗示了嗎？‘雜音’可能是‘真實’。”
小江的決定大膽而冒險，但葉晚知知道他是對的。
逃避和恐懼解決不了問題。
那個微弱的求救聲，是這片詭異迷霧中唯一透出的一絲微光。
兩人達成共識，動作變得更加輕悄。
他們仔細擦乾手，像兩個訓練有素的潛入者，再次無聲無息地溜進堂屋。
內室的門緊閉著，裡麵沒有任何動靜。
小江指了指閣樓梯，兩人再次屏住呼吸，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向上挪。
閣樓依舊保持著他們離開時的樣子。
木箱敞開著，相冊攤開著，那台老收音機依然通著電，發出持續而穩定的沙沙聲，紅色的指針固執地指向那個模糊的刻度。
小江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再次小心翼翼地擰動調頻旋鈕。
“沙沙……滋啦……劈啪……”
雜亂的噪音響起。
小江極其緩慢、極其耐心地微調著，耳朵幾乎要貼到喇叭上。
葉晚知緊張地守在樓梯口，豎著耳朵監聽樓下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除了噪音，什麼都沒有。
小江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難道剛才隻是巧合？或者信號已經消失了？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