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那雙深邃得與年齡不符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葉晚知瞬間臉色不對的臉。
“鎖”……少了?
他指的是抑製環的力量在減弱?還是……她身上其他未被察覺的束縛?
沒等葉晚知細想,男孩——這個傳說中的“永不長大者”——已經將目光轉向了她身邊的江行硯。
他的小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近乎悲憫的神情。
“你是來找‘鑰匙’的。”
他的語氣並非疑問,而是陳述一個已知的事實。
江行硯的心猛地揪緊,上前一步,聲音因急切而顯得有些沙啞:“你知道我弟弟在哪裡?他還好嗎?”
男孩沒有直接回答。
他轉回身,伸出小小的手指,輕輕撥弄著麵前那個巨大鐘表機構中某個緩慢轉動的齒輪。
哢噠……哢噠……
齒輪咬合的聲音在寂靜的塔樓裡顯得格外清晰。
“時間在這裡……很脆弱。”男孩望著轉動的齒輪,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他們訴說。
“可以被拉長,也可以被壓縮……甚至,可以被‘回溯’。”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江行硯,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瀾。
“對於想要完全控製一把‘鑰匙’的人來說,最好的方法……”
“……就是讓他變回一張‘白紙’。”
“抹掉所有不必要的‘牽掛’和‘記憶’。”
“比如……‘尋找哥哥’的執念。”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鑿子,狠狠敲在江行硯的心上!
變回白紙?
抹掉記憶?
回溯時間?!
一個可怕到令人窒息的猜想,瞬間攫住了他和葉晚知!
“他們……對小戰做了什麼?!”江行硯的聲音顫抖著,幾乎無法維持冷靜。
男孩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裡帶著千年般的疲憊。
“欽原掌握著一些……從‘初心’核心泄露出來的殘缺技術。”
“他們稱之為——‘時光恩賜’。”
“雖然無法真正逆轉時間長河,但作用於單個個體,尤其是……與‘本源’有著深刻共鳴的‘鑰匙’……”
他頓了頓,給出了那個殘酷的答案。
“足以將他的生理和心理狀態,‘回溯’到某個特定的、更容易控製的時期。”
“比如……一個還不認識你,世界裡還沒有‘哥哥’這個概念的……”
“……七八歲年紀。”
轟——!!!
江行硯的腦海仿佛有驚雷炸開!
身體猛地一晃,不得不伸手扶住旁邊冰冷的牆壁才能站穩。
臉色煞白,眼底是難以抑製的痛苦和難以置信!
他們竟然……
他們竟然把小戰變回了七八歲的樣子?!
抹去了他所有的記憶?抹去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兄弟羈絆?!
隻是為了更好地控製他?!
葉晚知也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下意識地握緊了江行硯冰冷顫抖的手,試圖傳遞一絲微不足道的支撐。
她無法想象,這對江行硯是多麼毀滅性的打擊。
尋找多年的弟弟近在咫尺,可是哪怕見麵都不相識……
“他在哪裡?”江行硯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男孩,幾乎是咬著牙問道,“告訴我!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男孩對於他幾乎失控的情緒並無波瀾,隻是平靜地指了指腳下。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就在鎮公所地下……真正的最深處。”
“那裡是‘時光恩賜’儀式的場所,也是……最接近那扇‘門’的‘回廊’入口。”
“他們需要他在那裡,‘安撫’並‘引導’那扇躁動的‘門’。”
鎮公所地下!
真正的最深處!
竟然就在他們剛剛大鬨一場的地牢之下!
銀麵具執事玩了一出精彩的燈下黑!
“怎麼進去?”葉晚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追問關鍵,“那裡的守衛肯定比地牢森嚴數倍!”
男孩搖了搖頭:“常規方法,不可能。‘回廊’入口有最高權限封鎖,需要特定的‘共鳴’才能開啟。”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葉晚知身上,意有所指。
“或者……用更強大的、同源的‘鑰匙’力量,強行‘撬開’它。”
同源的鑰匙力量……
葉晚知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四把鑰匙之間存在共鳴!
她這把“鑰匙”,或許可以強行感應甚至撬動封鎖江景戰的那扇“門”!
但這無疑風險極大,會立刻驚動所有守衛!
“沒有……更穩妥的辦法了嗎?”葉晚知不甘心地問。
男孩沉默了片刻,小小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積木塔樓上摩挲著。
“或許……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抬起眼,看向江行硯,眼神變得有些奇異。
“既然時間可以被‘回溯’……”
“……或許也可以嘗試進行有限的‘乾涉’或‘覆蓋’。”
“比如,在他被強行植入的、虛假的‘回溯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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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入一顆真實的‘種子’。”
“一顆關於‘哥哥’的種子。”
“當‘種子’遇到合適的‘土壤’。比如,你的出現,”小男孩指了指江行硯,“或許能提前萌芽,衝破一部分記憶封鎖。”
江行硯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光。
“該怎麼做?”
男孩卻再次搖了搖頭,小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我隻是‘看’到了這種理論上的可能性。如何操作,需要極其精細的精神引導和記憶編織能力……”
他的目光又一次,意味深長地落在了葉晚知身上。
葉晚知的心臟猛地一跳。
意識覆蓋與重構……
這不正是銀麵具執事口中,她這個“03號實驗體”最危險、最核心的能力傾向嗎?
難道……
這個男孩連這個都知道?
他甚至暗示……她可以嘗試去“覆蓋”欽原進行的“回溯”?
這太瘋狂了!
也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