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紅秀也從屋裡出來了。
聽到外頭動靜不對,趕緊披了件外套走出來查看。
她一看到來人是自己姐姐,鬆了口氣。
可隨即又察覺氣氛緊張,連忙站到馮湘湘前麵。
“姐,你說啥呢?湘湘怎麼會欺負我。她剛來坐了一會兒,咱們就是聊聊天,喝杯水,哪兒來的欺負?你可彆聽風就是雨。”
陶采花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她沒有立刻反駁。
而是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朱紅秀的手臂。
她上下打量著妹妹的臉色,目光掃過她的額頭、眼睛、嘴唇。
“你是不是摔著了?哪兒疼不疼?臉上有沒有傷?是不是她把你推倒了?還是拿東西嚇你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沒摔啊!”
朱紅秀哭笑不得,輕輕推開姐姐的手,退後半步。
“你先彆慌,我好好的,一根頭發都沒少。先進屋說,彆站門口吹風。湘湘你也彆走,一塊進來聊聊,把話說清楚。”
朱紅秀年紀不大,但很懂分寸,做事有條有理。
她知道,今天這事如果就這麼不了了之。
馮湘湘灰溜溜走了,以後在彆人嘴裡,說不定真會傳成她被人欺負、馮湘湘仗勢欺人。
那不僅傷了友情,還會讓湘湘在大院裡抬不起頭。
與其留下隱患,不如現在就把話攤開說。
誰是誰非,大家當麵講明白。
可馮湘湘心裡,其實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來王家沒多久,也沒和任何人起過衝突。
唯一的異常,就是剛才馮曉薇來串過門,說話陰陽怪氣。
走的時候還冷笑著瞥了她一眼。
再加上陶采花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顯然不是空穴來風。
她靜靜站著,沒有急著解釋。
而是默默觀察陶采花的表情和語氣,心裡已經有了幾分推測。
聊了幾句,果然,是馮曉薇在菜地那邊亂傳閒話。
陶采花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拔高了,說馮曉薇剛才去菜地串門,見到誰就說什麼。
“你們不知道吧?團長家那個胖媳婦,又凶又橫,今兒去朱紅秀家,把人家罵得直哭,連站都站不穩,要不是她路過看見,還不知道要鬨成什麼樣!”
說得活靈活現,連馮湘湘怎麼叉腰、怎麼瞪眼、怎麼拍桌子都描繪得清清楚楚。
馮湘湘還沒怎麼樣,朱紅秀先氣炸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臉都漲紅了。
“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明明是她自己上門找事,一進門就數落我懶、說我病、說我靠妹妹養著,還冷嘲熱諷湘湘胖,說人家配不上團長!結果倒打一耙,反倒出去說湘湘欺負我?這是什麼道理?”
接著她又覺得不對勁,眉頭越皺越深。
“她平時不是總說自己有文化,看不上種地的嫂子們,從來不往菜地跑嗎?嫌人家說話粗、身上有土味,連人家送的菜都不要。今天怎麼為了說人壞話,還特地跑去菜地,挨家挨戶地講?這根本不像她的作風,她是故意的!”
馮曉薇平時在軍區裡總是鼻孔朝天,走路都抬著下巴,說話慢條斯理。
總愛用些彆人聽不懂的詞,動不動就拿“知識”“覺悟”壓人。
大家心裡都清楚她看不起這些家屬,覺得她們沒文化、不懂規矩、上不了台麵。
可誰讓她是知識分子呢?
丈夫又是技術乾部,地位不低,彆人也隻能忍著。
見了麵還得客客氣氣喊一聲“馮同誌”。
大家都以為她隻是有點傲氣,脾氣怪一點,到底有學問,跟那些沒文化的長舌婦不一樣,不至於乾出太下作的事。
可沒想到,這種人要是使壞,比誰都陰,比誰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