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昨天大侄子跟人打架,頭破血流被送進醫院,縫了七針;就是前天小叔子在工廠被人推了一把,扭了腰躺在醫務室一整天。
隔三差五上演大戲,吵架、哭喊、摔東西,簡直比街頭茶館裡說的評書還熱鬨,劇情還更狗血。
“媽!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宋冬梅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是喊出來的,臉色蒼白,眼圈通紅,嘴唇都在微微發抖。
“紅梅現在都成啥樣了你心裡沒數嗎?整天瘋瘋癲癲,偷拿我的錢,還差點把煤氣灶點著了!我再留她在這兒,她非闖大禍不可!”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喊,聲音哽咽,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又委屈又崩潰。
她媽冷著臉,站得筆直,像一棵風都吹不動的老鬆樹。
眼神冰冷,語氣斬釘截鐵:“你要是敢趕紅梅走,從今往後,彆叫我媽。”
那話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劈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威脅。
“砰!”
門被摔得震天響,整麵牆似乎都在顫動。
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連掛在門口的風鈴都被震得“叮當”亂響。
那聲音不僅砸在門上,也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王小麗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對旁邊人說道:“這啥道理?人家兩口子過日子,硬塞個祖宗進去是鬨哪樣?”
她語氣裡滿是不解和無奈,像是在說一個荒唐的笑話,可又笑不出來。
“話是這麼說,可宋嫂子總不能真不要親媽了吧。”
另一個大媽小聲接話,搖頭歎氣,“母女一場,哪能說斷就斷?可這日子,也太難過了……”
馮湘湘站在一旁,雙手交疊在身前,聽著大家七嘴八舌,始終沒接話。
她眉頭微蹙,目光望著對麵緊閉的院門,神情若有所思,仿佛在權衡著什麼,卻又最終選擇了沉默。
沒一會兒,遠處傳來自行車鏈條轉動的“哢噠”聲,陸清風騎著車回來了。
他動作利落,車子停得穩穩當當,後座上的陸恒笑得臉蛋紅撲撲的,手裡還攥著一根沒吃完的糖葫蘆。
可一聽對麵傳來的哭聲,他小臉“唰”地垮了,眼睛也不笑了,悄悄朝那邊瞅了一眼,身子下意識往陸清風背上靠了靠,像是想躲進哥哥的影子裡。
熱鬨看完了,鄰居們也覺得該散了。
再精彩的大戲也不能一直看下去,飯還得做,孩子還得管。
於是三三兩兩,各自回家,腳步聲窸窣,竊竊私語聲漸漸遠去。
“媽媽,圓圓姐姐又在哭了。”
陸珠拽著馮湘湘的手,仰起小臉,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安和心疼。
她睫毛輕輕顫了顫,眼神清澈又柔軟,“能讓她來我們家嗎?我有小熊餅乾,可以分給她。”
馮湘湘一愣,手指微微收緊,低頭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眼睛,心裡頓時湧上一陣酸澀。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