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那名男子聽到劉鎮庭的話,立即挺直了腰板。
他神情泰然自若,聲音洪亮而清晰,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沉穩:“報告長官,我叫李縉,字鵬飛,三十歲!山西山陰縣人,保定軍校第7期步科畢業。”
“哦?保定軍校的?還是第7期的。”劉鎮庭臉上露出一絲明顯的驚訝,身體微微前傾,興趣更濃。
保定軍校啊!那可是中國近代軍事教育的搖籃!
雖然如今被黃埔壓過一頭,但底蘊猶存,能出其門者,絕非等閒之輩。
隨後,他饒有興致地追問:“那你之前是跟著誰的呢?”
李縉的眉頭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大約隻有一兩秒鐘的時間。
但很快,他就恢複了鎮定,挺起胸膛,目光坦蕩地迎向劉鎮庭:“報告長官,之前我是跟著百公的。”
“哦?閻長官?”劉鎮庭對這個答案確實感到意外。
閻老扣盤踞山西,實力雄厚,保定生在其麾下也算重用。
他追問道:“那你之前在閻長官手下擔任什麼職務呢?又為什麼會到我這裡來呢?”
後一個問題,才是他真正關心的核心。
李縉的回答毫不猶豫,帶著一種軍人的乾脆:“報告長官,之前我是一名中校團長。我是母親去世後,我回家守孝了一年。”
“等我回去的時候,閻長官那邊...人事變動較大,我就被安排到其他部隊,擔任了一名參謀。”
他刻意模糊了“人事變動”的細節,但語氣中的失落感卻難以掩飾。
隨後,他話鋒一轉,直言不諱地講道:“後來,我聽說劉司令您這裡正在招人,而且...”
“而且聽說您這裡用人不拘一格,隻看本事。所以,就想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有個施展拳腳的地方。”
劉鎮庭聽到這裡,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守孝一年啊,這絕對是個大孝子。
不過,在軍隊這種特殊集體,上麵沒人,一年的時間,絕對會把他替換的。
而且,閻老摳手裡還真不缺這種中層軍官。
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語氣緩和下來:“哦,原來是這樣啊。”
他對李縉的坦蕩和主動提及“施展拳腳”的野心,頗有好感。
亂世之中,有野心才有動力。
“好。”劉鎮庭的目光轉向下一位,聲音依舊平穩,“下一個。”
話音未落,隻見人群中那個個頭最高的壯漢,如同移動的山嶽一般,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動作帶著行伍出身的彪悍。
他扯起洪鐘般的嗓門,一口濃重的河北唐山方言在偏廳裡炸響:“報告長官!俺叫鄭輝,字國安,今年二十八歲!俺是河北唐山滴!”
說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淨的牙齒。
並用左手撓了撓後腦勺,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道:“不過...俺沒上過軍校,就是個扛槍杆子的粗人。”
鄭輝這直率、憨厚的樣子把劉鎮庭給逗笑了,他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問道:“哦,那你之前跟著誰乾呢?擔任什麼職務啊?”
鄭輝挺直了那鐵塔般的身軀,聲音洪亮得如同打雷:“報告長官!俺之前在孫總司令(孫傳芳)手下,給俺們師長當衛隊營長!”
“後來...後來俺們部隊在徐州那邊打了大敗仗,師長他...他沒了,隊伍也散了,俺就回唐山老家待了一陣子。”
他說到師長陣亡時,聲音低沉了下去,帶著一絲傷感。
劉鎮庭聽完,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