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嵩縣新征召新兵,連槍都還沒摸熟,隊列都走不齊,更彆說打仗了!
武器裝備更是捉襟見肘,部隊擴編了,但是裝備還是那點裝備。
彆說機槍、大炮了,就是步槍現在都做不到人手一支。
可是,整編師的番號,畢竟是馮總司令給的。
作為一名老北洋,劉鼎山還很看重一個“義”字!
所以,這份情,這份“江湖道義”,他劉鼎山不能不認!
“光占便宜不辦事,那不成白眼狼了?”劉鼎山心中暗想,“馮總司令現在需要他出力了,自己要是縮在洛陽當縮頭烏龜,以後彆人還怎麼看他?”
“況且,自己要是不出兵,麵對西北軍和晉軍聯手,彆說洛陽要易主,就是嵩縣劉鼎山都守不住的。?”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拍板,下達出兵命令。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洪亮而急切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司令!”
眾人齊刷刷地循聲望去,隻見一旅副旅長李縉猛地站了起來!
這位剛加入整編師的年輕將領,此刻臉上毫無懼色,眼神堅定地望著劉鼎山。
劉鼎山微微一怔,沒想到打破沉默的會是李縉。
這個李縉,雖然剛加入部隊不久,但給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根據一旅參謀長給他彙報,這李縉練兵還是有一套的。
劉鼎山麵色一緩,沉聲道:“李副旅長,你有話要講?”
“有!”李縉毫不退縮,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坦誠,“司令!恕我直言,我部現在絕對不適合出兵!”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李漢章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李縉的眼神充滿了複雜——有敬佩,有感激,也有一絲“終於有人說出來了”的釋然。
李縉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目光堅定地直視劉鼎山,語速飛快地列舉著部隊的窘境:“司令!咱們部隊剛完成整編,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新兵占了大半,訓練時間不足一月,許多人連槍栓都拉不利索,更彆說戰術配合、戰場應變了!這樣的部隊拉上去,就是炮灰!”
“再者,槍械彈藥嚴重不足!”李縉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痛心疾首。
停頓了一會兒後,詳細的了列舉出事實:“新兵手裡拿的是什麼?三個人才能分到一支步槍!”
“機槍呢?一個連才兩挺,為了訓練,子彈庫存也不多了!”
“炮呢?咱們雖然有一個炮兵團,可空有架子,隻有兩個炮兵營!”
“炮彈更是寶貝疙瘩,打一發少一發!就這點家當,拿什麼去跟中央軍打?拿命去填嗎?”
“還有!”李縉越說越激動,竟然離開座位,快步來到地圖旁邊。
手指指向地圖上的豫東方向,大聲的說:“宋總司令三十萬大軍兵分三路,聲勢雖然浩大,可西北貧瘠,從裝備和後勤補給情況來看,根本和中央軍沒法比!”
“打仗!最重要的其實就是後勤和輜重!”
隨後,李縉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的望著劉鼎山,對他說:“司令,我再鬥膽說句不該說的。”
“都說中央軍排擠異己了,可各大派係,哪個不排擠異己?”
“咱們雖然名義上屬於西北軍,可真要算起來,咱們不過是西北軍裡的雜牌部隊而已!”
“真要打起仗來,肯定把咱們推到前麵當炮灰!”
說到這裡時,李縉語氣變得懇切而沉重的對他說:“司令!亂世首要的是保存自己!如果我們現在出兵,就是白白消耗咱們剛攢起來的這點本錢!”
李縉在講話時,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
他們的眼光中,帶有讚許、佩服和敬重。
說實話,包括李漢章在內,都沒有李縉考慮的這麼周到。
更沒想到,李縉一個新加入的副旅長,居然什麼都敢說。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劉鼎山身上,等待著他的最終裁決。
劉鼎山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
李縉的話,句句都是實情,句句都在為部隊、為他劉家父子著想啊。
他看著李縉那懇切而焦急的眼神,又掃過下麵那些同樣充滿憂慮和期盼的麵孔。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牆上那麵嶄新的“整編師”軍旗上。
過了許久後,劉鼎山忽然站起身來,重重的吐出一句話:“我決定了,出兵!”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劉鼎山再次安排道:“會議結束後,一旅、二旅馬上收攏人員、物資,準備出發。三旅和白俄團留守洛陽。”
隨後,根本不給眾人任何反應,邁著大步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