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了半扇車窗後,一股凜冽的寒風猛地灌進車廂。
這股寒風如同一頭凶猛的野獸,裹挾著豫東平原的呼號聲,呼嘯著鑽進還算暖和的車廂內。
劉鎮庭不禁打了個寒顫,但這股冷風,也讓他精神了很多。
他定睛朝窗外望去,隻見龜裂的凍土上,稀疏地點綴著幾株枯黃的麥苗,仿佛是這片土地上最後的生命跡象。
不遠處,七八個農人正弓著腰,匍匐在田壟間。
他們手中拿著豁口的鐵鍬,不停地重複著拍打地縫的動作。
這是世代傳承的保墒防凍法,僅靠肉身與寒冬博弈。
突然,其中一個農人直起腰來,捶了捶自己的後背。
他身上穿著的襤褸夾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不遠處,還有幾個穿著破棉襖的孩童,匍匐在田野上舔舐地麵上因為夜霜凝成的薄冰。
望著這一幕,劉鎮庭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慨:“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什麼時候,最苦的,還是農民啊。”
觀望了許久後,劉鎮庭忽然說了句:“看來,今年又是大旱的一年啊。”
“又得提前買糧了,要不然,不知道又得餓死多少人……”
他的聲音在車廂內回蕩,帶著一絲無奈和憂慮。
當列車逐漸靠近鄭州火車站時,它的速度開始緩慢地降低。
然而,就在這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平靜。
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突然闖入了鄭州火車站。
這群官兵一個個神情嚴肅,毫不猶豫地開始封鎖車站,將整個火車站都嚴密地控製起來。
而此時,火車上的乘客們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或是沉浸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喜悅中,或是昏昏欲睡,完全沒有意識到火車站內的突變。
劉鎮庭是一個警覺的人,他一直靠近車窗,注視著外麵的動靜。
當火車開始進站時,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正在封鎖站台的上。
不經意間,剛好看到了正在推搡人群的官兵。
劉鎮庭的瞳孔猛地一縮,連忙探出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發現,站台上有很多全副武裝的軍人,正在驅趕站台上的小商小販,以及正在等候接待親人的平民百姓們。
確認自己並沒有眼花之後,劉鎮庭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迅速收回腦袋,對著臥鋪包廂外焦急的喊道:“二力!二力!”
正在包廂外和警衛們一起抽煙的陳二力,聽到劉鎮庭的呼喊,心中一緊。
連忙將手中的煙扔掉,一腳踩滅後,迅速推開包廂門。
“少將軍……怎麼了?”
“站台上有軍隊!”劉鎮庭的語速很快,“你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陳二力心頭一緊,他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連忙點頭應道:“是!少將軍!”
緊接著,劉鎮庭又補充道:“還有!讓人控製住車廂後麵,情況不對,咱們立刻撤!”
陳二力不敢有絲毫耽擱,他轉身離去,迅速執行劉鎮庭的命令。
就在陳二力離開的瞬間,火車已經緩緩駛入車站,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