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仁功難著,而亂源易成,是故有禍機一發而殃流百世者矣。當是時,元惡既梟,天地始開,致使厲階重結,大梗殷流,邦國遘殄悴之哀,黎民嬰周餘之酷,豈不由賈詡片言乎?詡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亂,未有如此之甚。
——《後漢書?賈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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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欲嫁女……”
在聽到董卓欲將新認為義女的蔡邕之女,許配給自己時,呂布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荒誕。
“他當了上相國,還真以為,這天下間的事,樣樣都得聽他的了?”
呂布一指立於座邊的方天畫戟,森然冷笑道:“董老賊想與某攀親,先得問問,某這方天畫戟,答不答應!”
“忠義侯息怒!”
呂布內斂的殺機,稍一外放,便讓賈詡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望著踞坐於帥位的呂布,賈詡仿佛,有了一種錯覺。
坐在那的,好似一隻遠古凶獸!
董卓雖然弑殺,周身上下,時常彌漫著濃烈的殺意。
但與呂布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如果說董卓之怒,是匹夫之怒,那麼,眼前的呂布之怒,便是天子之怒……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天子之怒,血流漂杵!
這種比喻,雖然並不是特彆的恰當,但賈詡此時的感受,差不多就是這樣。
呂布此人……
斷……不可敵!
對!
不可敵!
心中有了明悟,身負說客重任的賈詡,態度不由的,又多了一絲恭敬,與慎重。
“相國說了,這兩張紙……”
賈詡斟酌了一下措詞,微微皺眉道:“是一回事!”
“一回事?”
呂布聞言,麵色劇變,身體前傾,作勢欲撲,森然喝道:“賈文和,說清楚!”
方才,呂布的氣機稍露,便給了賈詡巨大的壓力。
此刻,呂布的氣場陡然全開。
一下,便讓惜命的賈詡,恍惚間,感受到了瀕臨絕境的體驗。
這種體驗,極其的,讓賈詡不適。
賈詡這人,自從當年出了那變故之後,便成了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
董卓安排他來呂布這當說客,卻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不把事說透。
以至於,讓敏感到近乎誇張的賈詡,在呂布可怖的壓力下,心中不免生起了一絲怨懟。
董卓!
枉我還想全心全意的,輔佐你……
你……
卻陷我於危難!
哼!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
寇讎!!!
如果細數賈詡跟過的曆任主公,牛輔,董卓,李傕、郭泛,段煨,張繡,曹操,便會發現,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將賈詡視為手足。
自然,這些人也不曾得到過,賈詡全心全意的輔佐。
賈詡僅僅隻是在這些人手下,做事而已。
不錯!
就僅僅隻是,做事而已。
賈詡會很清醒的,根據主公給出的待遇,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當然了,他所貢獻的力量,也隻是出謀劃策罷了。
提刀子上陣砍人這種事,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