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樂掛斷電話,小臉上洋溢著安心的笑容,仰頭對季驍說,“爸爸,姐姐說周六會陪我去遊樂園的!”
她剛剛生怕姐姐病好了就會忘記,或者隻是哄她,所以才非得打個電話親口確認一下才能放心。
小家夥想了想,又充滿期待地看向季驍,發出邀請,“爸爸,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季驍蹲下身,平視著女兒,溫和但認真地摸了摸她的頭,解釋道,“爸爸不可以去,姐姐她是有老公的人。”
佳樂的小腦袋歪了歪,顯然不太理解其中的關聯,疑惑地問,“為什麼呀?她老公很凶嗎?像大灰狼一樣不許姐姐和彆人玩嗎?”
季驍被女兒的比喻逗得有些無奈,但依舊耐心地引導,“不是凶不凶的問題,爸爸作為異性,應該和姐姐保持適當的距離,要不然姐姐的老公會不開心的。”
“異性?”佳樂捕捉到這個新詞,更加困惑了,“什麼是異性?”
季驍想了想,用她幼兒園裡的同學舉例,“異性啊,就像你們班裡的小明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你們就是異性,你們可以正常地一起玩遊戲、說話,但是呢,不可以隨便擁抱或者黏在一起,要保持一點點距離,明白嗎?”
佳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其中複雜的社交規則,但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需要記住的道理。
——
到了半夜,薑棲從淺眠中醒來,喉嚨和皮膚的刺癢感已經消退不少,但依舊有些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翻過身,視線掠過病房,微微一怔,陸遲居然還沒走。
以前她挺害怕住院的,小時候發燒,隻有李嫂會偷偷心疼地照顧她,後來李嫂被趙語蓮尋了個錯處趕走了,很多次生病,她都是一個人來醫院,看著彆的孩子有父母噓寒問暖,那種孤獨的感覺深入骨髓。
此刻,看到陸遲靜靜地坐在一旁那張並不舒適的沙發上,身體微微後靠,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閉目養神,昏暗的夜燈勾勒出他略顯疲憊的側臉輪廓。
薑棲愣了幾秒,心底湧起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兩人會走到這個地步,婚姻名存實亡,彼此惡語相向,他卻會在她過敏住院的深夜,留在病房裡守著。
她以為她提了離婚,以他高傲的性子,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簽字,然後徹底將她甩開,從此天涯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可現在這樣拖著她,又算什麼呢?
他不累嗎?
宋秋音受傷住院,他也要在那守一夜。
還真是忙得團團轉。
陸遲仿佛感覺到了她投來的視線,睫毛顫動了幾下,眼看就要睜開。
薑棲心裡一緊,幾乎是本能地,迅速轉過身,背對著他,呼吸放得平穩,裝作一切若無其事。
然後,她聽到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停在了她床邊,一直沒離開。
久到薑棲剛開始緊繃著神經裝睡,後來真的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陸遲還沒走,靠在沙發上處理手機郵件,兩人依舊彌漫著一種無言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