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山見狀,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你們倆彆光顧著說話了,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陸遲這才象征性地拿起筷子,然而每當薑棲看中某道菜,準備伸手去夾的時候,陸遲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會恰好伸向轉盤,輕輕一撥,讓那道菜慢悠悠地從薑棲眼前轉走。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但接連好幾次都是如此,意圖再明顯不過。
薑棲額角隱隱直跳,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個始作俑者。
陸遲也正好抬眼,兩人在空氣中無聲對視,他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現在的陸遲,跟前陣子伏低做小的陸遲,簡直是判若兩人。
能給她使絆子,就使絆子。
真是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席間,許淩霜很自然把話題引向了他們在國外留學時的往事,說起一些共同的興趣愛好、參加過的賽車比賽,甚至提到某次在滑雪時遇到的驚險。
她言語活潑,見識廣博,總能找到有趣的話題,引得許柏山也頻頻加入討論,氛圍一時顯得融洽。
陸遲雖然回應不算熱情,但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
薑棲看著他們之間那種自然而然的熟稔互動,心裡不得不承認,陸遲說得沒錯,她不當這個陸太太,有的人是當,並且他們看起來真的很般配。
那種屬於同一個世界、有著共同語言和氣場,是偽裝不來的。
反觀自己……
以前就喜歡和陸遲說些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追的狗血電視劇裡,抱怨什麼渣男太可恨了,她會義憤填膺地分析好半天。
還有路邊遇到一隻很可愛的流浪小狗,她就會興奮地拍照發給陸遲,念叨著好想帶回家養,陸遲自然不同意,她隻能悻悻作罷。
又比如,她今天新學了一道拿手菜,會迫不及待地向他炫耀,或者買了件新衣服,會問他好不好看,大多也是得到了他冷淡的回應。
白雅舒經常帶她去參加一些貴婦圈的茶話會,回來後,她就會忍不住跟陸遲八卦,“我聽說那個李總和他大嫂暗通款曲在一起了,他大哥才走了幾天,李總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現在還要忙著照顧大哥的妻兒,真是兩頭兼顧。”
陸遲卻淡淡說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你怎麼沒早告訴我?”她會更驚訝,腦洞大開地追問,“李總大哥該不會是發現他們倆的事,才活活被氣走了吧?”
“那大哥的孩子會不會是李總的,他們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薑棲就會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纏著他問更多的細節。
陸遲心情好的時候,也會難得地配合她八卦的心思,偶爾透露幾句她不知道的內幕。
那些看似平常的互動,曾經是她婚姻生活中零星的光亮。
可現在,坐在這裡,聽著他們討論著自己完全插不上話的話題,她才清晰地意識到,那些她珍視的分享日常,在陸遲眼裡,或許真的是無聊極了。
就在這時,薑棲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鈴聲在略顯安靜的包廂裡顯得有些突兀。
她若無其事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然後自然地接了起來。
“喂?夏夏,怎麼了?你彆哭,慢慢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我知道了,你彆著急,我馬上過來找你!”
她語速加快,臉上寫滿了情況緊急。
包廂裡的其他三人停下了聊天,紛紛都看向了薑棲。
許柏山關切地問,“小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需要幫忙嗎?”
薑棲一臉歉意地站起身,“抱歉啊,許董,我朋友那邊突然出了點急事,情緒很不穩定,我得趕快過去找她一下,實在不好意思,掃了大家的興。”
許柏山很是通情達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沒事沒事,朋友要緊,你快去吧,路上小心點,我們下次再聚。”
“謝謝許董理解。”薑棲再次致歉,又朝許淩霜那邊示意了一下,便拿起包,匆匆離開了包廂。
許淩霜看著薑棲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陸遲卻一眼就看穿了薑棲在自導自演,那鈴聲分明就是她常用的鬨鐘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