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丁老捋著山羊胡,終於忍不住開口,“沈丫頭,你這‘斧劈皴’用得不錯,不過轉折處稍顯生硬。”
他拿起一支筆示範,“看,這樣轉腕,力道要由重到輕……”
沈雲梔認真觀摩,眼前一亮。
這老前輩確實有真本事!
丁老示範完,突然輕咳一聲:“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師父,老夫就把這手絕活都教給你。”
工作室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這邊。
要知道丁老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從不輕易收徒。
誰知下一刻便聽見沈雲梔拒絕道:“丁老你確實很厲害,不過我已經有一個師父了,不會再認第二個師父。”
當初她剛穿到幾十年之後的時候,深陷抄襲風波,差點被趕出美術圈。
是賀雲舟站出來收她為徒並且把一身的技藝全部教給了她,告訴她替自己洗清冤屈的最好辦法,並不是跟那些冤枉她的人多費口舌。
最有力的辦法是拿出真本事,站到對方無法企及的高點,用實力讓所有人閉嘴。
從那時起,她就暗暗發誓,這輩子隻認賀雲舟這一個師父,還要給他養老送終。
丁老聽到這話,山羊胡氣得直翹:“沈丫頭,你可知道多少人排著隊想拜我為師?多少人想要我指點都沒機會?”
丁老被氣走了。
賀雲舟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走過來輕輕碰了沈雲梔的胳膊:
“筆尖將到未到轉折處時,手腕蓄力,但要屏住一口氣,意念先於筆鋒到達,然後……以氣運筆,一氣嗬成。你試試看?”
沈雲梔心中一動,依言屏息凝神,再次蘸墨落筆。
這一次,比之前要好多了!
沈雲梔的眼中立馬露出了喜色。
修複古畫雖然是封閉式,但是有通訊處可以給家人打電話。
沈雲梔會給顧承硯和滿崽打電話,跟他們彙報一下進程。
父子倆在部隊辦公室裡,顧承硯和滿崽正擠在電話機前,像兩隻等待投喂的小動物。
“媽媽!”滿崽搶過話筒,小臉興奮得通紅,“我今天算術又考了滿分!爸爸教我打槍,我能打中十米外的靶子了!”
沈雲梔在電話那頭輕笑:“這麼厲害呀?等媽媽回去,你要表演給我看。”
“嗯,媽媽,其實我們還……”滿崽正打算說。
身旁的顧承硯就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搖了搖頭,用確保沈雲梔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暫時保密,到時候我們給媽媽一個驚喜。”
滿崽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沈雲梔在電話的另一頭奇怪地問道:“你們還什麼?滿崽你怎麼不說了?”
她還在想是不是信號不好呢。
滿崽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我們還種了媽媽喜歡吃的草莓,等媽媽回來就能吃到啦!”
顧承硯悄悄給兒子豎了個大拇指。
電話那頭,沈雲梔溫柔的聲音傳來:“真的呀?那媽媽要快點完成工作,回去嘗嘗滿崽種的草莓。”
掛斷電話後,滿崽拽著爸爸的衣角小聲問:“我們明明是要去京市找媽媽,為什麼不能說呀?”
顧承硯蹲下身:“因為這樣,等我們突然出現在故宮門口時,媽媽才會又驚又喜。”
這次的京市之行並不是探親,而是顧承硯正好要去京市參加一個會議。
滿崽雖然還沒放寒假,但是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顧承硯乾脆去學校請了假,帶他一塊兒去。
通完電話之後,沈雲梔正打算走,卻聽到隔壁傳來賀雲舟的聲音。
“嗯媽,我知道,我這邊一切都好,等這個廠子的賬目都核對好了之後,我就可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