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那句“入我丹鼎來!”如同喪鐘的餘音,嗡嗡震蕩在死寂的煉藥工坊。
沒有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但那無形的壓力,卻瞬間千百倍暴漲!
仿佛整個工坊的血腥氣、陰死氣、爐中翻滾的怨氣與尚未煉成的精粹能量,都在響應老者的號令,化作粘稠沉重的泥沼,朝著蘇離瘋狂擠壓而來。空氣似乎被抽乾,吸入肺部的儘是灼熱的血腥和令人作嘔的腐敗甜香。巨大的青銅丹爐發出沉悶的嗡鳴,爐壁上血紅的符文驟然亮起,如同無數隻睜開的鬼眼,死死盯住了蘇離!
殺意!凝如實質,幾乎要將人凍結成冰的殺意!
高台上,老者對蘇離的審視早已結束。此刻,他那渾濁的眼中隻剩下赤裸裸的貪婪與即將完成“傑作”的狂熱!他死死攥著皮影關羽的脖頸,那由硝製皮革和竹棍構成的“武聖”頭顱,在老者非人的巨力下發出細微的扭曲呻吟。
“紅臉的關雲長……忠義千秋!”老者口中爆發出一串嘶啞刺耳、扭曲變調的戲腔唱喏,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刮擦生鏽的鐵片,“今日……老夫借你忠魂,染紅這小崽子的臉皮!”
聲音未落!
他攥著皮影關羽的那隻枯手猛地向前一送,同時,乾癟的嘴唇急速翕動,發出一個個極其短促、詭異、根本無法聽清具體發音的咒言!
“嗡——!”
隨著老者手中動作與咒言的結合,那小小的皮影關羽瞬間活了!
不,不是活了,是扭曲了!
隻見原本線條古拙粗獷的武聖皮影,色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猩紅刺目!那粗糙繪製的五官瘋狂蠕動、膨脹、變形!原本忠勇方正的紅臉,瞬間化作了擇人而噬的血色厲鬼麵容!長髯根根如毒蛇倒豎飄舞!更可怕的是,皮影關羽手中那柄青龍偃月刀!
刀刃上原本流轉的、象征力量與威勢的紅芒,此刻如同潑上了濃稠的鮮血,發出黏膩、妖異的暗紅色光華!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致怨毒與血腥渴望的凶戾氣息,如同風暴般從那小小的皮影上轟然爆發!
老者枯瘦的手腕劇烈抖動,不再是精細的操控,而是……甩擲!如同扔出一顆致命的毒彈!
“呲啦——!”
空氣被撕裂的尖嘯聲炸響!那鬼化的皮影關羽脫手而出,迎風……不,迎氣暴漲!
脫離了老者手掌束縛的瞬間,那皮影吸收著整個工坊彌漫的濃鬱“人藥”血氣,仿佛吹脹的氣球!由幾寸大小,刹那間膨脹到近一丈!巨大的血色身影投射下來,幾乎占據了蘇離全部的視野!
一個巨大的、猩紅近黑、五官模糊扭曲、形似厲鬼的“關雲長”虛影,占據了蘇離頭頂的空間!
它沒有清晰的實體,更像是由濃鬱得化不開的血氣糅合著老者甩出時賦予它的邪異咒力,以及這煉人丹之所積累的無窮怨念和魂魄碎片強行捏合而成!暗紅色的光芒在它扭曲的形體內部奔騰燃燒,散發出熔爐般的滾燙與粘稠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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