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李遠明突然開口,“你作文寫得不錯啊。”
女孩終於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呐呐呐——”李遠明拖長音調,手指轉著那片作文紙。
“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紙片打著旋兒落在女孩膝頭。
“唉……”李遠明長歎一聲,“那我真是沒話講,世風日下啊。”
女孩攥緊了膝頭的紙片,指節發白。
李遠明突然湊近,指著另一張碎片:“而且英語125,這不考得挺好的嗎?”
“半個250,和你還挺搭的。”
“你……!”
女孩蒼白的臉頰突然漲得通紅,像是被點燃的紙,從內裡燒出一片不自然的血色。
女孩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紙就要往河裡扔。
“都去死吧!”
紙片揚起的瞬間,她的身體已經轉向河岸。
“喂!”李遠明一個箭步衝上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時下意識放輕了力道。
“瘋了嗎你!”
女孩的手腕在李遠明掌心裡細得驚人,脈搏急促得像受驚的小鳥。
“你彆管我!”
她掙紮時,一滴溫熱的液體砸在李遠明手背上,不知是河水還是眼淚。
“你什麼你,管什麼管!”
李遠明把她往後一拽,女孩單薄的後背撞上他濕透的胸膛。
“現在是我救了你,至少得說聲謝謝吧。”
李遠明扳過女孩顫抖的肩膀,豎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女孩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
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聲:“謝謝。”
“什麼?大聲一點?”李遠明把手攏在耳邊,“怎麼有蚊子在叫?”
“謝謝!”女孩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河麵上蕩出回音。
幾隻夜棲的水鳥被驚得撲棱棱飛起。
“這還差不多,”
李遠明滿意地點點頭,順手把黏在她臉上的濕發撥開,“中氣這麼足,跳什麼河?該去唱紅歌。”
夜風掠過河麵,帶起一陣涼意。
李遠明打了個噴嚏,這才注意到女孩的校服還在滴水。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歸西。”
李遠明歎了口氣,拿上自己扔在地上的外套。
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披在她肩上。
瑪德,我這該死的溫柔……
“彆感冒。”李遠明嘟囔著。
外套對女孩來說太大了,下擺直接垂到了大腿。
女孩的肩膀微微一顫,但沒有推開。
她低頭嗅了嗅外套上混合著洗衣粉和汗水的味道,也小聲打了個噴嚏。
“鬼天氣,白天熱得像蒸籠,晚上冷得像冰窖。”
李遠明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和女鬼附身一樣——”
“不是說你啊!雖然你這樣子也蠻像的。”
李遠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女孩沉默地裹緊了外套,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的目光始終盯著地麵。
“喂,你叫什麼名字?”
李遠明蹲下身,在她麵前問道。
“......“
見對方不答,李遠明自顧自地說:“不說算了,我叫李遠明,今年19歲,正在複讀。”
“你也是運氣好,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碰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