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鎮欽父親林弘遠的生日宴,定在林家老宅舉辦。雖說是“小範圍”,但以林家的地位,這個“小範圍”也囊括了海城乃至全國政商兩界最頂尖的人物。對於謝豔玲而言,這無疑是她以“林家準兒媳”身份,第一次正式在如此核心的圈層麵前亮相,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安娜提前一周就帶著團隊為謝豔玲做準備。禮服選了一件艾莉·薩博(ElieSaab)的早秋係列,香檳色真絲縐紗材質,設計簡約流暢,沒有過多繁複裝飾,僅靠精準的剪裁和麵料本身的光澤感襯托氣質,既符合場合的隆重,又不失內斂與高級感。珠寶搭配了同色係的鑽石耳釘和一條纖細的鉑金項鏈,恰到好處,不會喧賓奪主。
“記住,少即是多。”安娜一邊為她整理裙擺,一邊再次叮囑,“在這種場合,過度打扮反而顯得心虛。你的底氣和鎮欽先生的態度,就是你最好的配飾。”
謝豔玲看著鏡中那個妝容精致、氣質沉靜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安娜說的沒錯。今晚,她不需要刻意討好誰,也不需要證明什麼,她隻需要做好自己,展現出與林鎮欽比肩的從容與氣度即可。
林鎮欽親自來接她。他穿著一身湯姆·福特(TomFord)的深藍色暗紋西裝,身姿挺拔,氣質冷峻。看到盛裝打扮的謝豔玲時,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隨即化為一種深沉的、帶著占有意味的滿意。
他伸出手,手臂彎出一個弧度。謝豔玲自然地挽住他,指尖能感受到他西裝布料下堅實的手臂肌肉。
“準備好了?”他低聲問。
“嗯。”謝豔玲點頭,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車子駛入戒備森嚴的林家老宅區域。與彆墅的現代簡約不同,老宅是典型的中西合璧風格,占地麵積廣闊,綠樹掩映,氣派恢宏中透著歲月沉澱的威嚴。宴會廳內早已燈火輝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當林鎮欽攜著謝豔玲出現時,原本喧鬨的會場有了瞬間的凝滯,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好奇、審視、評估、羨慕、嫉妒……種種情緒隱藏在得體的微笑之下。謝豔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的重量,但她麵色如常,唇角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挽著林鎮欽的手臂,步伐從容地走向主位方向。
林弘遠和沈靜姝正被幾位重量級人物圍住寒暄。看到他們過來,林弘遠臉上露出慣常的、帶著距離感的威嚴笑容,目光在謝豔玲身上掃過,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沈靜姝則笑容得體,隻是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尤其在看到謝豔玲身上那件並非她“建議”的某個更老牌、更保守的高定品牌禮服時,眼神微冷。
“爸,媽,生日快樂。”林鎮欽語氣平淡地送上祝福,並將手中一個低調奢華的禮盒遞給林弘遠,“一點心意。”
“來了就好。”林弘遠接過,隨手交給旁邊的助理,目光轉向謝豔玲,“謝小姐,歡迎。”
“林董事長,生日快樂。”謝豔玲微微躬身,語氣恭敬而不卑微,遞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是一方頂級的歙硯,她通過多方打聽,得知林弘遠近來對書法頗有興趣,這禮物不算貴重得紮眼,卻足夠用心。
林弘遠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料到她會投其所好,而且選得如此精準。他接過,打開看了看,臉上那公式化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一分:“謝小姐有心了。”
沈靜姝在一旁看著,嘴角維持著微笑,卻插話道:“豔玲第一次來家裡參加這種宴會,難免緊張。鎮欽,你多照顧著點,帶她認識幾位叔伯長輩,彆失了禮數。”這話聽著是關心,實則是在暗示謝豔玲需要“被照顧”,可能“失禮”。
林鎮欽還沒開口,謝豔玲卻已微笑著接話:“謝謝伯母關心。有鎮欽在,我不會緊張的。正好也借此機會,多向各位前輩學習。”
她不軟不硬地將話擋了回去,既表達了感謝(儘管是表麵的),也表明了自己並非需要時刻被嗬護的弱者,姿態落落大方。
林鎮欽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順勢帶著她,走向旁邊幾位正在交談的長輩。這幾位都是與林家關係緊密的世交或商業夥伴,地位尊崇。
“李叔,王伯,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謝豔玲。”林鎮欽的介紹簡潔明了,直接將“未婚妻”的身份擺了出來。
“李老先生,王老先生,久仰。”謝豔玲依循禮節問候,聲音清晰,態度不卑不亢。
那位被稱作李叔的老者,正是上次在科技論壇上調侃林鎮欽的李老。他笑眯眯地看著謝豔玲,又看看林鎮欽,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郎才女貌,很是登對。謝小姐,‘心域’那個項目做得很有想法,我家裡幾個小輩都在用,反響不錯。”
這話無疑是極高的認可。謝豔玲心中微暖,謙遜道:“李老過獎了,我們還在摸索階段,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另一位王伯打量了謝豔玲幾眼,語氣帶著長輩的威嚴:“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也要腳踏實地。林家門檻不低,以後要擔的責任更重。”
這話就帶了些審視和告誡的意味了。謝豔玲神色不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王老先生教誨的是。我會謹記,努力提升自己,不負期望。”
她應對得體,既接受了告誡,又沒有妄自菲薄,分寸拿捏得極好。幾位長輩交換了一下眼神,眼中都多了幾分真正的認可。
林鎮欽全程站在她身邊,雖然沒有多言,但他那不動聲色的維護姿態本身,就是一種最強的信號。他偶爾會在她與某位長輩交談時,低聲補充一兩句關於對方背景或喜好的信息,讓她能更好地應對。
整個宴會過程,謝豔玲始終保持著優雅從容。她與不同的人交談,話題從宏觀經濟到藝術品鑒賞,甚至到最新的科技趨勢,她都能適時地接上幾句,言之有物,卻又不會過度賣弄。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定位——她是林鎮欽的未婚妻,是“心域”的創始人,她不需要刻意迎合,隻需要展現出與之匹配的見識與氣度。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抱著善意。一些與秦家交好或本就對林鎮欽心存忌憚的人,言語間難免帶著些許試探或不易察覺的刁難。但謝豔玲總能巧妙地化解,或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題引開,或直接用事實和數據溫和地反駁,讓人抓不到任何錯處。
她像一株修竹,在觥籌交錯與無形壓力中,始終挺拔,風姿卓然。
宴會進行到後半程,沈靜姝看著遊刃有餘、甚至隱隱成為場內一些年輕一輩關注和討論焦點的謝豔玲,臉色越來越沉。她找了個機會,將謝豔玲叫到偏廳。
“看來你適應得很快。”沈靜姝語氣聽不出情緒,目光卻帶著審視,“不過,彆忘了自己的本分。林家需要的,是一個能安內助外、懂得分寸的兒媳,而不是一個隻知道拋頭露麵、經營自己那點小生意的女人。”
這話已是相當不客氣。謝豔玲靜靜地看著她,沒有立刻反駁。她明白,這是沈靜姝對她今晚表現出色的另一種形式的“打壓”。
“伯母,”她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堅定,“我理解您的顧慮。但我認為,安內助外與經營自己的事業,並不矛盾。鎮欽欣賞的,也正是我能獨立處理事務的能力。我會努力平衡好家庭與事業,做好鎮欽的伴侶,也會繼續在適合自己的領域創造價值。這,就是我的本分。”
她不卑不亢,既表達了對長輩的尊重,也清晰地劃定了自己的界限和原則。
沈靜姝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心虛或動搖,但隻看到了一片沉靜的堅定。她最終冷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偏廳。
謝豔玲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氣。她知道,這一關,她算是勉強過了。但未來的路,與這位強勢婆婆的相處,恐怕不會輕鬆。
當她回到主宴會廳時,林鎮欽正與幾人交談,目光卻一直留意著偏廳方向。見她出來,他結束了談話,向她走來。
“沒事?”他低聲問,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謝豔玲搖搖頭,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沒事。就是進行了一場關於‘本分’的友好交流。”
林鎮欽了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向舞池方向:“不必在意。你的本分,由我來定義。”
音樂響起,他帶著她滑入舞池。在眾人或明或暗的注視下,他擁著她,舞步流暢而堅定。燈光柔和,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那裡麵是她熟悉的、深沉的維護與獨占。
“今晚表現得很好。”他在她耳邊低語,熱氣拂過她的耳廓,“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謝豔玲仰頭看著他,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欣賞與驕傲。那一刻,所有緊張、所有應對的壓力,都化為了烏有。
她知道,在這場初試鋒芒的宴會上,她不僅贏得了部分外界和長輩的認可,更重要的是,她更加確定了身邊這個男人對她的支持與信任。
初入林家核心圈層的第一次亮相,有驚無險,甚至可以說是——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