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常葫蘆看向小承軒的眼光,已不像對待一般孩童的眼神。卓卓然彆有神采,又似心有所慮道:“承軒,你念的詩經裡這段,原是說:即使是野獸,也有悠閒自在的時候,有飽食而眠得時候。人不如野獸,連喘息之機都沒有,所擁有得一切都付出了,得到得隻有艱辛和血淚。更何況人被圈養、分食,這是何等的苦難。也許人生是應當承受苦難。但是如果百姓小民,從生到死便與這般苦難廝守。那天道何在啊!”
說道此,隻見常嘯天虎目含淚,不能自已。
小承軒上前緊緊拉住常嘯天的一雙大手,仰著小臉道:“常大爺,你再跟我和爹說說,這些我們不知道的事吧。”
“好,那我再說說。”“自打這白羯胡人占據的地方,就成了我所知最為黑暗的世界了。有外使路過,但見沿途樹上掛著無數生而無望自殺的人,城牆上掛滿了我百姓的人頭,屍骨被作為“屍觀”,恐嚇世人。原本阡陌縱橫,百姓安居樂業的地方,現在赤地千裡,人丁凋敝。胡人可以任意屠殺周人,我大周百姓連野獸也不如了。”說罷一口飲儘碗中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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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承軒道:“常大爺,這白羯胡人怎麼占了北方這大片土地的啊?”
常嘯天道:“這白羯胡人的皇帝,其實也是頗有雄圖,更有國師從中謀劃。要說乘勢而起還要從那白羯吞並幽州說起。這幽州乃我大周要害之地,胡人早有覬覦之心了。隻是心存顧慮,又擔憂鮮卑等部落襲擊後方,所以遲遲未動。”
老豐頭問道:“那幽州自有周臣設防,怎麼還會被白羯所占啊?”
常嘯天,押了一口酒,道:“幽州守臣本為周朝宗親,名為周浚,幽州周邊大片國土都歸他所轄。身為宗親,不思衛國,實圖自立,但朝中各有勢力,不肯依附,所以被那白羯鑽了空子。”
常嘯天又道:“那白羯國師獻策,遣使周浚,對他要言辭謙卑,並向他貢送厚禮,讓那周浚不起疑心,再圖鯨吞。不過當時白羯皇帝還是心存疑惑,搖擺不定。那國師講了兩個故事給那個白羯的皇帝,一個是荀息滅虞,一個是勾踐沼吳,說春秋時期就有良策,還怕大事不成嗎?”
小承軒問道:“常大爺,你剛才說的荀息滅虞,勾踐沼吳是什麼意思啊?”
老豐頭拍了下小承軒的腦袋,道:“你且聽你常大爺說,小孩子插什麼嘴啊?”
常嘯天笑道:“無妨,無妨。不懂而問,這是好事。”轉頭對小承軒道:“常大爺就把這兩個小故事告訴你。這荀息滅虞啊,是在春秋時期的事情,也有個說法叫假途滅虢。這個晉國想吞並鄰近的兩個小國:一個叫虞國,一個叫虢國,這兩個國家之間關係不錯。晉如襲虞,虢會出兵救援;晉若攻虢,虞也會出兵相助。大臣荀息向晉獻公獻上一計。他說,要想攻占這兩個國家,必須要離間他們,使他們互不支持。虞國的國君貪得無厭,我們正可以投其所好。他建議晉獻公拿出心愛的兩件寶物,屈產良馬和垂棘之壁,送給虞公。獻公哪裡舍得?荀息說大王放心,隻不過讓他暫時保管罷了,等滅了虞國,一切不都又回到你的手中了嗎?獻公依計而行。虞公得到良馬美璧,高興得嘴都合不攏。”
小承軒道:“哎呀,這個虞公上當了啊?”
常嘯天道:“照啊,是上當了啊。然後晉國故意在晉、虢邊境製造事端,找到了伐虢的借口。晉國要求虞國借道讓晉國伐虢,虞公得了晉國的好處,隻得答應。虞國大臣宮之奇再三勸說虞公,這件事辦不得的。虞虢兩國,唇齒相依,虢國一亡,唇亡齒寒,晉國是不會放過虞國的。虞公卻說,交一個弱朋友去得罪一個強有力的朋友,那才是傻瓜哩!”
常嘯天續道:“晉大軍通過虞國道路,攻打虢國,很快就取得了勝利。班師回國時,把劫奪的財產分了許多送給虞公。虞公更是大喜過望。晉軍大將裡克,這時裝病,稱不能帶兵回國,暫時把部隊駐紮在虞國京城附近。虞公毫不懷疑。幾天之後,晉獻公親率大軍前去,虞公出城相迎。獻公約虞公前去打獵。不一會兒,隻見京城中起火。虞公趕到城外時,京城已被晉軍裡應外合強占了。就這樣,晉國又輕而易舉地滅了虞國。”
小承軒道:“原來這就是荀息滅虞啊,那勾踐沼吳呢?”
常嘯天道:“這其實是一則美人計,也叫西施沼吳。當時吳國國運昌盛,他們的國王夫差驕縱的很,又貪戀美色。越國的勾踐,獻了美女西施給吳王的夫差。吳國的忠臣良相伍子胥力諫說國有危險,結果反被賜死了。而越國的勾踐臥薪嘗膽,最終滅了吳國。這就是沼吳的故事。”
小承軒道:“原來,自古以來就是有好的大官和壞的大官啊。”
常嘯天道:“是的,你能明白這層道理已經不容易了。”
常嘯天又道:“那白羯的胡人皇帝就是聽了這兩個故事,才決心吞並幽州。又潛人給那周浚身邊的近臣送了好多的金銀珠寶,那些汙吏見到財寶,心中哪裡還有家國。在周浚麵前多次替那白羯皇帝說好話,說白羯想歸順,擁戴周浚當皇帝,手下的數十萬將士都歸周浚調遣。說白羯的史家想奉戴周浚如天地父母,也想周浚待白羯將士如子民一般。然後又送上許多五光十色,價值連城的珠寶。”
老豐頭道:“唉,想我中華千載之下,人傑地靈。這些良策良謀卻被胡狄所用。難怪大周勢如累卵啊。”
常嘯天道:“是啊。當時那周浚就封了白羯皇帝為偏將軍,隻等不日來歸附了。白羯胡人整頓兵馬,準備突襲幽州,又怕鮮卑族人偷襲後方,未敢出兵。又是那國師獻策,說鮮卑兵馬並不算多,且年年敗於我白羯。今日我大軍進擊幽州,他們未必敢動刀兵。我們現在諸般準備都已齊備,可以很快吞並幽州,即便鮮卑來襲,我們兩旬之內就可回援,足可以抵擋得住啊。”
老豐頭聽到此,歎了一口氣道:“唉,那白羯有此人在,我大周怎麼會有寧日啊。”
常嘯天搖了搖頭道:“老豐頭,我中華人才輩出,隻是當今大周皇帝昏庸,不善用人,當朝主政之人都是些奸吝小人。否則我泱泱中華怎麼會被這些不識教化,茹毛飲血的胡人所欺。”
常嘯天又道:“那白羯兵馬逼近幽州,周浚下屬也有明理之人,諫言,羯胡貪而無信,必有詭謀,不如半途出擊。那周浚不信良言,反而大罵,他白羯既有心推戴我,正應迎他進來,你們反而要襲擊他們,真正奇怪。有誰在敢說襲擊白羯的,斬!”
小承軒大聲道:“這個周浚,簡直不明事理,怎麼就為了幾句好話,一點禮物就能如此輕信白羯胡人啊。常大爺那後來呢?”
常嘯天欣慰的看了一眼小承軒,道:“不錯,正是這個周浚昏聵,才至幽州失守。”常嘯天拈了一塊鹵豆腐,喝了一口酒,把酒盞往前一推,道:“老豐頭,篩滿了,我再往下說。”
老豐頭笑道:“哈哈,你啊,就是想多貪我一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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