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的眼神有一絲躲閃。
“你彆多想,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但蘇棠卻分明看懂了。
她心中最後一點殘存的星火,在這一刻,徹底熄滅,化為死灰。
“滾。”
她隻說了一個字,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傅斯年身形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
電話鈴聲又催命般響起,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帶著一身狼狽,近乎落荒而逃。
賓利引擎的轟鳴聲撕裂夜色,很快消失不見。
彆墅裡,重新歸於一片狼藉的死寂。
蘇棠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及時地扶住了她。
季北野看著她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忍不住心疼。
“大小姐。”
他的聲音壓抑著,低沉得像是從胸腔裡滾過。
“需要我……處理掉他們嗎?”
這個“處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季北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蘇棠緩緩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淒然的弧度。
“不用。”
“我自己的仇,還是親手來報,比較有意思。”
季北野沉默了片刻,扶著她在一片狼藉中唯一完好的沙發上坐下。
“大小姐,蘇家那邊……老爺和太太,都很擔心您,他們一直在等您回家。”
蘇棠的眼神黯了黯,
“等我處理一切,會回家跟爸媽負荊請罪。”
蘇家。
她真正的家。
當初為了嫁給傅斯年,她不惜與父母決裂,傷透了他們的心。
如今這副樣子回去……
她有什麼臉麵去見他們?
“空著手回去,我沒臉見他們。”
蘇棠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眼底卻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
“城西那塊地,聯係劉總。”
“告訴他,合同,我今晚就要簽。”
“是。”季北野沒有絲毫猶豫。
“地點就定在‘夜色’。”
……
半小時後,“夜色”酒吧頂層包廂。
靡麗的燈光,醇厚的酒香,衣香鬢影。
蘇棠換了一身乾練的黑色西裝,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完美地遮蓋了所有的疲憊與傷痕。
她端著酒杯,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幾個中年男人之間,言笑晏晏,氣場全開。
那份從容與自信,仿佛下午那個在廢墟中搖搖欲墜的女人,隻是一個幻影。
合同細節很快敲定。
就在準備落筆簽字時,隔壁包廂傳來一陣放肆的哄笑聲。
那笑聲,熟悉得刺耳。
蘇棠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不經意地朝隔壁的鏤空屏風瞥了一眼。
隻一眼,她臉上的血色,便褪得乾乾淨淨。
屏風的那一頭,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傅斯年正坐在人群中央,身邊依偎著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嬌弱身影。
阮知意。
她不是心臟病複發在搶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