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那句“謝謝你”,像一顆投入深湖的石子。
江知意的對話框裡,那句“正在輸入中...”閃爍了很久。
足足一分鐘後,消息才彈了出來,帶著幾分傲嬌跟彆扭。
【你腦子被驢踢了?】
蘇棠看著這意料之中的回複,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江知意就是這樣,外冷內熱,明明一副很關心的你的樣子,偏偏把自己包裹成一個臭石頭。
她們從大學開始就是死對頭,一個明豔張揚,一個清冷如月,偏偏在設計上棋逢對手,誰也不服誰。
可每次蘇棠被傅斯年的爛攤子搞得焦頭爛額時,罵她最狠的是江知意,暗中幫她收拾殘局的,也是江知意。
又一條消息跳了出來,欲蓋彌彰一般。
【彆誤會,我隻是不想勝之不武。】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文件和鏈接。
【羅蘭大師近三年的設計偏好分析。】
【上一屆“星辰杯”前三名的作品集錦和敗筆剖析。】
【還有,這是我整理的幾個可能會在初賽脫穎而出的新銳設計師資料。】
【你要是連初賽都過不了,彆說認識我。】
【之前輸給你我甘拜下風,但是這次我可以有充足的準備。】
最後一條消息,帶著她獨有的傲慢。
【傅家要是容不下你了,滾來我這裡,我家狗窩旁邊還能給你騰個位置。】
【到時候可彆哭鼻子。】
蘇棠眼眶微熱。
她低頭,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回複。
【好。】
回到那棟冰冷的彆墅時,天色已經擦黑。
客廳裡燈火通明,氣氛卻比外麵深冬的夜還要寒冷。
她剛踏入玄關,就聽到了阮知意那標誌性的、帶著哭腔的柔弱嗓音。
“斯年,你真的要趕我和明遠走嗎?”
“我們母子倆,現在隻有你能依靠了……”
傅斯年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耐與疲憊。
“我沒說趕你們走,隻是暫時搬出去住,等奶奶氣消了,我會把你接回來的。”
“可是……”
“彆可是了,聽話。”
傅斯年抬起頭,恰好對上蘇棠清冷的目光。
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尷尬和心虛。
他答應了蘇棠,要補償她一頓日料。
可就在剛才,為了安撫哭鬨不休的阮知意,他又答應了陪她和孩子去吃法餐。
就在這死寂的對峙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猛地從阮知意身後衝了出來。
傅明遠像一頭發怒的小獸,直直撞向蘇棠的腿。
“你這個壞女人!小三!”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哥哥才會把媽媽趕出去!我要幫媽媽報仇!”
尖銳的童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是你搶走了我的斯年哥哥!”
蘇棠垂眸,看著這個被教壞了的孩子,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
在傅明遠的手即將打到她身上時,她動了。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
整個客廳,瞬間落針可聞。
傅明遠被這一巴掌扇得跌坐在地,捂著臉,懵了,甚至忘了哭。
阮知意尖叫一聲,衝過去抱住兒子,仿佛蘇棠是什麼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