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他扯了扯領帶,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玩味的弧度。
“通知機組。”
“我們也該回去了。”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落地。
蘇棠沒有片刻耽擱,直接打車回了那棟她與傅斯年同住了三年的婚房彆墅。
推開門,彆墅裡一片冷清,意料之中,傅斯年並不在。
大概,是陪著他的“新娘”,去度那場見不得光的“蜜月”了吧。
蘇棠扯了扯嘴角,換上拖鞋,徑直走上二樓。
上一次,她在一樓砸得有多瘋狂,這一次,她就有多冷靜。
她走進主臥,拉開衣櫃,開始一件一件地,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打包。
衣服,首飾,包包……
這三年,傅斯年在外人麵前,一直扮演著一個無可挑剔的合格丈夫。
他會記得她的生日和結婚紀念日,會準備昂貴的禮物。
他每次出差,都會提前報備行程,落地後會發消息說“已到”。
他會從世界各地,給她帶回來各種小玩意兒。
衣帽間的架子上,還擺著一排他帶回來的、各個城市的特色冰箱貼。
如果沒有阮知意,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如果沒有讓她聽到那些話……
蘇棠想,她大概會被他騙一輩子。
然後,心甘情願地,做一輩子困在這座華麗牢籠裡的金絲雀。
真是……可笑。
她的視線,落在一個精致的木盒上。
打開盒子,裡麵靜靜地躺著一些她親手為傅斯年準備的東西。
那年冬天,她熬了好幾個通宵,為他織的第一條羊絨圍巾。
她親自設計,找工匠定製的、刻著他名字縮寫的袖扣。
還有一本厚厚的相冊,裡麵貼滿了他們為數不多的合照,每一張下麵,她都用漂亮的字體寫下了當時的心情。
曾經的視若珍寶,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蘇棠麵無表情地合上盒子,然後,連同盒子一起,扔進了腳邊那個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裡。
她一點一點地,將自己在這個家裡存在過的痕跡,徹底清除。
就在她拖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和一袋“垃圾”準備下樓時。
彆墅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傅斯年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玄關處。
他似乎剛從什麼地方趕回來,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在看到客廳裡那幾個巨大的行李箱時,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蘇棠手裡那個黑色的垃圾袋。
袋口沒有係緊,露出了一角熟悉的、灰色格子的羊絨料子。
傅斯年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有一年冬天,他去北歐出差,她熬夜給他織的圍巾。
他還記得,當時收到的時候,他嘴上說著“幼稚”,卻還是係上了。
很暖和。
而現在,他眼中的“溫暖”,正被它的主人,毫不留戀地當成垃圾,準備丟掉。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傅斯年心底直衝天靈蓋。
他幾步走上樓,站在蘇棠麵前,高大的身影帶著極強的壓迫感,聲音冷得能掉出冰渣。
“蘇棠。”
“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棠抬起眼,平靜地對上他淬著怒火的眸子,語氣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沒什麼意思。”
“扔點不重要的垃圾而已。”
不重要的……垃圾?
傅斯念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悶得他喘不過氣。
他看著她親手為他做的一切,被她如此輕描淡寫地定義為“垃圾”,那些質問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因為那可笑的自尊心,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想反駁,想質問她,難道你過去三年的心意,都是假的嗎?
可話到嘴邊,卻隻變成了冷硬的嘲諷。
“蘇棠,你又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用這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你不覺得累嗎?”
蘇棠看著他這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忽然覺得,連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她沉默著,沒有爭辯。
隻是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解鎖。
點開那條朋友圈。
然後,將屏幕舉到了傅斯年的麵前。
照片上,阮知意穿著潔白的婚紗,笑得甜蜜又羞怯。
那枚戴在她無名指上的鑽戒,在手機屏幕的光線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傅斯年的臉色,在看清屏幕內容的瞬間,唰地一下,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