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他放下稿紙,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向顧遠。
“小遠,你讓我很驚訝。”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有欣慰,更有凝重。
“這份構思的成熟度,遠超你的年齡,它很殘酷,也很溫柔。”
“但是……”
唐老頓了頓,指尖輕輕點了幾下手稿上的“阿國”三個字。
“這個故事,需要土壤。”
“你需要去親身感受戰爭帶給平民的殘酷,看到那些在命運麵前毫無抵抗力的災民。”
“閉門造車,造不出有血有肉的靈魂。”
“但這就是最艱難的一點,這不像雲邊鎮那般,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明白,老師。”顧遠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所以我需要一次實地考察,但目的地,不是阿國。”
他走到唐老身邊,用手機調出地圖。
“老師,阿國局勢不穩,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我的目標不是親曆戰火,而是理解經曆戰火的人。”
他滑到了阿國西部的鄰國:
“伊國,特彆是馬什哈德。”
“那裡收容了數十萬阿國難民,是除了巴國之外最大的難民群。”
“那裡就是一個活著的,關於阿國戰爭與流亡的記憶庫。”
“在那裡,我能找到無數個‘哈米德’。”
“我可以安全地聆聽他們的故事,他們對於阿國的回憶與見解,以及對於戰爭的痛恨與悲慘無力。”
“這些真實的細節,將是我構建小說時,最堅不可摧的基石。”
唐老靜靜地聽著,眼中的凝重逐漸化為激賞。
他看著眼前的顧遠,少年展現出來的不是一時衝動,恰恰相反,他展現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執行力。
再兼具腦海中的澎湃靈感,這一刻,唐老真正看到了一個未來文學巨匠的影子。
“好!好一個活著的記憶庫!”
唐老拍了拍手掌,臉上露出了真正舒心的笑容:“小遠,你考慮得非常周全。”
“這將不再是單純的采風,而是一次帶有明確學術和創作目的的調查。”
他當即拿起電話,一邊撥號一邊對顧遠說:
“我在德黑蘭大學有位老朋友,是研究中東社會學的教授。”
“我請他為你安排,以學術訪問和誌願者的身份前往馬什哈德的難民營。”
“他會為你配備最可靠的當地向導和翻譯,確保你的絕對安全。”
放下電話,唐老看著顧遠,語氣鄭重:
“去吧,去找到你故事的血肉和基石。”
“然後,把你聽到的、看到的,都帶回來。”
“是,老師!”
顧遠鞠了一躬,隨後臉上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知道,唐老幫助自己搭建了一架橋梁,至於這橋梁通往何方,就要靠自己來掌握了。
……
由於顧遠尚且是未成年,所以孔哥自願留下來陪伴兼照顧顧遠。
而中國代表團的其他人則乘坐飛機回到華國。
“謝謝你,孔哥。”
顧遠真誠地道謝。
“害,這有什麼的,當公費旅遊了,我還沒去過伊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