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芝是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她看著林秋紅失魂落魄的模樣,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秋紅,聽江沐的!孩子沒了,咱還能再生!人要是沒了,可就啥都沒了!你年輕,身子養好了,以後有的是娃!”
她的話糙理不糙,是莊稼人最樸素的道理。
可林秋紅哪裡聽得進去,她捂著小腹,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悲慟之中,喃喃自語:“我的孩子……我都有孩子了……怎麼就……沒了……”
對於這個年代的農村婦女來說,腹中的骨肉就是天,是全部的指望。
江沐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中微歎。
他理解,卻不能任由情緒毀掉理智。
他上前一步,“嫂子,冷靜點。從醫理上講,它現在還不能算是一孩子,隻是一個錯誤著床的胚胎。它就像一顆長錯地方的種子,非但結不出果實,還會毀了整片土地。我們現在是要把這片土地保住。”
張小月也趕緊湊過來,摟住林秋紅的肩膀,柔聲勸慰:“是啊嫂子,你彆多想了,聽江沐哥的,他肯定能治好你!以後你身子有哪兒不舒坦,就來找江沐哥,可不敢再自個兒硬扛著了!”
在眾人的輪番勸說下,林秋紅的哭聲漸漸小了。
江沐見狀,知道時機差不多了,便對劉桂芝點了點頭:“媽,事不宜遲,我得馬上去一趟公社衛生所,抓幾副藥回來。你們先陪著嫂子聊聊。”
“哎!好!快去!”劉桂芝如蒙大赦,轉身就往裡屋衝,片刻後拿著一遝毛票和糧票出來,硬往江沐手裡塞,“江沐,拿著!抓藥、買東西,都算媽的!不夠你再開口!”
江沐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推了回去。
“媽,這使不得。我隻是儘一個醫生的本分。”
“啥本分不本分的!你這是救了我兒媳婦的命!”劉桂芝柳眉一橫,態度強硬,“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們張家人!這病我們就不治了!”
這簡直就是耍無賴,可這無賴耍得卻讓人心頭發暖。
江沐無奈苦笑。
他知道,再推辭下去,反而傷了這份淳樸的情誼。
他從那遝錢裡抽出幾張毛票,估摸著五塊錢左右。
“嬸子,藥錢用不了這麼多,這些就夠了。剩下的,您快收回去。”
劉桂芝見他收了錢,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也不再強求,爽快地把剩下的錢揣回兜裡。
江沐轉身出門,剛走沒多遠,就看到從外麵跑回來,一進院子就感覺氣氛不對勁。
“咋了這是?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秋紅,你眼睛咋紅成這樣?”
劉桂芝歎了口氣,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跟他學了一遍。
張峰聽完,一個箭步衝到林秋紅麵前,聲音都有些發抖:“秋紅,你……你可千萬彆犯傻!江沐說得對,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有了自家男人的勸慰,林秋紅的情緒總算徹底穩定了下來。
江沐腳程快,在公社衛生所開了方子,又用係統裡的聲望值兌換了幾味年份更好的藥材,取了自己存放在那裡的銀針,緊趕慢趕,回到張家時,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
他沒多廢話,直接對劉桂芝安排:“嬸子,麻煩燒一鍋熱水,再準備些乾淨的布巾。嫂子,你到裡屋炕上躺好。”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
江沐走進裡屋,將門簾放下,屋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他點燃一盞煤油燈。
屋外,張峰、劉桂芝和張小月焦急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終於,門簾被掀開,江沐走了出來,額頭上滲著一層細密的薄汗。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