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屋裡快步走了出來,帶著哭腔哀求著。
“他爹!他爹你少說兩句吧!長江也是你的仔啊!你就看在芳芳肚子裡的娃的份上,彆再逼他了!”
來人是魏四海的婆娘,魏李氏。
一個被歲月和繁重勞動壓彎了腰的女人,臉上刻滿了皺紋,一雙手更是粗糙得像老樹皮。
“你個老娘們兒懂個啥!”魏四海正在氣頭上,見她出來攪局,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就將魏李氏往外推,“滾回去!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魏李氏本就瘦弱,被他這麼一推,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就朝地上摔去。
“媽!”
魏長江目眥欲裂,一聲怒吼,整個人衝了過去。
他一把扶住母親,反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推在魏四海的胸口。
魏四海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好幾步,一屁股墩兒坐在了地上。
“你……你個小畜生!你敢對老子動手!”魏四海又驚又怒,掙紮著想爬起來。
“夠了!”一聲暴喝炸響在院中。
李有柱的臉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他指著地上的魏四海,又指著怒發衝冠的魏長江,聲音裡滿是失望。
“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要不要我回大隊部,給你們倆一人發一杆槍?你們父子倆今天就在這院子裡做個了斷,誰先打死誰,算誰有本事!”
這話罵得極重,父子倆也都冷靜下來。
魏長江喘著粗氣,雙拳緊握,骨節捏得發白。
他死死地瞪著地上的父親,眼神複雜。
而魏四海,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那魁梧的身板,那充滿力量的臂膀,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畏懼。
他意識到,這個兒子,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由他打罵的少年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魏四海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化為了忌憚。
他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沒敢再上前。
李有柱見狀,知道火候到了。
他走到院子中央,當起了判官。
“魏四海,我跟你說!李氏是你婆娘,不是你家的牲口,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再有下次,我讓你去大隊部學習班好好學學怎麼當個男人!”
他先敲打了魏四海一通,然後話鋒一轉,一錘定音。
“這事,就這麼定了!養老錢,一個月一人一塊,不能再多!長江挖藥材的錢,三十四塊二,你必須分給他!今天就得給!”
魏四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疼得直哆嗦,可看著隊長的眼神,和兒子那冷硬的臉,他知道再鬨下去也討不到好。
“行!一塊就一塊!”他咬著後槽牙,眼珠子一轉,指著李有柱,“隊長,你得給我當個見證人!以後這小畜生要是不養我,不給我養老送終,我就去公社告你去!我找你李有柱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