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莊的人雖然知道趕蛇，但他們並不知道那些蛇還能布置法陣。前來幫助高老莊滅火的人是民主教，他們一共八個人，之前紅豆城綁架我的那兩位也在。
紅豆城離高昌國比較近，所以他們也對陰陽教的陣法比較了解。上次他們在我家院裡畫的也確實是傳送陣，據說是他們教中的一位火居道人從陰陽教偷學的。原來那道人事先占卜算出我可能不願意去紅豆城，所以就把陣法傳給了這兩人，想著先把我強行帶回去再說。結果沒想到中途被發現了，他們怕說不清就隻能先跑了。
這次民主教之所以趕來高老莊也不是碰巧，而是他們在黑石城潛伏的期間發現了陰陽教的人。他們沒有立即揭發，想等等看陰陽教有什麼陰謀，結果一直等到昨晚，就跟著陰陽教的人來了高老莊。
雖然他們說的挺合理，但也畢竟都是一麵之詞。原本我還是有些提防，直到他們跟我詳細地說了民主教在福陵城組織的地下工作，我最終才打消了疑慮。而他們乾的那個地下工作吧……很不好評價。
原來福陵城裡根本就沒有丟小孩，那些消失的嬰兒都是他們民主教教眾自己或親戚朋友家的，他們自己把孩子藏起來然後去報官說孩子丟了。本來這事也不一定都懷疑是國王乾的，但國王會讀心術啊。他知道那些報官的人在撒謊，所以就開始嚴刑逼供他們說實話。而報官的人隻要咬死了不說，所有人都會以為國王想屈打成招，嫌疑最終就落到了國王的頭上。
而最近他們又想出了一個損招。在過去的幾百年裡，烏斯國國王為了大權獨攬，國王教主都想自己當。所以有些沒有成仙的國王就會買通法師長老來偽造自己成了仙。但問題是成仙這個事它不遺傳啊，就算是國王的孩子多，這連續幾代子孫都有人成仙的概率也不正常。
而民主教也不是打算揭國王們的老底，而是反過來，他們開始找老人“回憶”老國王們的各種神奇法術，一般這種拍皇家馬屁的活兒都會有人搶著記錄宣揚。如此一來，不需要多久，曆代國王成仙的謊話就成了真的。待之後時機成熟，隻要有一位權威人士公開談論成仙的不可遺傳，那便可以合理地懷疑烏斯國國王的血統。
不得不說，這幫野生民主鬥士的鬥爭路線是真的野。
“您上回和我們說的，我們都仔細想過了。既然紅豆城即便改製成功了也守不住，那我們不如直接在福陵城起事，隻要我們能拿下福陵城，便可以用福陵城的軍隊來強行給其他城改製。”
“沒錯，現在國王的名聲已經快被我們搞臭了，但其他貴族權貴的勢力還是很大。我們的人手還是太少了，一時還沒法發起大規模的暴動。”
紅豆城的兩位民主鬥士說完了革命形勢，又繼續拉攏我跟他們走。
“咄利、卡慕南，各位英雄好漢！你們昨晚能來搭救高老莊，我萬分感激。但你們選我當民主領袖，就和那些來找我要長生術的人一樣，真是找錯了人。關於民主製，我所知道的一切在黑石城都已經說完了，你們紅豆城的突圖爾也都聽過。我現在入夥無非也就是個普通的大頭兵，真幫不上你們多少忙，還請各位放過我吧。”我儘量把話說的懇切。
“馬先知您不是還會火藥術嗎？我們不需要您衝鋒陷陣，您隻要能把火藥術傳給我們，依然是我們的大恩人。”
果然，他們找我也不光隻是為了獲得理論支持。不過我確實很長時間沒用過火藥了，所以我以火藥術的材料已經被玉瓶寨壟斷為由，再次拒絕了他們。然後他們又向我詢問昴神的下落，因為他們之前聽人說看見昴神離開福陵城時是向北飛，而他們從福陵城一路打聽到了黑石城，卻始終沒有問出昴神的蹤跡。
從他們這麼積極尋求外援的態度來看，造反的難度確實很大。我也沒敢直說卯二姐的身份，隻是告訴他們玉瓶寨或許能買到火藥。之後能不能找到昴神就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最後弄了一桌感謝宴，吃完便送他們走了。
其實我心裡對於這夥人特糾結。第一反應我肯定也覺著民主革命是對的，但這個事很可能會直接造成一場死傷慘重的戰爭。又或許大戰沒打起來，但造成烏斯國國人的意識形態分裂，最後使烏斯國陷入一種沒完沒了的內亂。退一萬步說，他們如黑石城一般幸運，最終以較小的損失實現了民主改製，但以人類現在的發展水平，民主製真的能適用於一整個國家嗎？
接下來的兩天，全莊子的人都過的小心翼翼。我瘟神的稱號又限時返場了。我想過去玉瓶寨借聖火，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證明自己確實不會長生術。但我又怕陰陽教信了之後，下次來找我就不是綁架，而是直接弄死我。而且證明之後國王還有可能再次讓我去福陵城。
唉，就因為銀海一句話，現在弄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怎麼就造成生靈塗炭了呢？我過去有那麼壞嗎？”老烏被卯二姐找回來後比我還鬱悶。
“這跟你壞不壞沒關係，咱倆的情況一樣啊。我來的時候也沒想著把瘟疫一起帶過來啊。”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和神仙共情。
此時精細鬼和伶俐蟲很沒眼色地把真太陽星君的牌位擺到了金角銀角旁邊。
“烏老神仙您放心，我們也不是見利忘義之人。不會舉報你的。”伶俐蟲上香前不忘給老烏打了個預防針。
“不過話說回來，烏老神仙，您有沒有哪個兄弟真的是惡貫滿盈、無惡不作的？您大義滅親把他供出來，咱們一起領賞，您也能贖罪了呀。”精細鬼又打起了算盤。
老烏沉默不語。他意識到既然天庭一直都找不到他的兄弟，那他自己肯定更加難找。甚至說，他就是九個兄弟中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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