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親口說的,我二弟天下無敵!可見對二爺的感情,奴婢身處在這個位置上,許多時候想求個善終都是奢望。
隻求有一天,在需要的時候,二爺能夠幫忙說句話,也算是還了今天的這份人情了。”
“好!馮公公既然覺得我這個人情值這個價兒。那我就應了!”陸九淵說道:
“奴婢謝二爺恩典!”馮寶深深一揖,姿態放得極低。
“唐門之事,二爺靜候佳音便是,奴婢說的,唐門,完了。”
他語氣篤定,東廠要羅織一個謀反的罪名,讓一個江湖門派消失,有太多冠冕堂皇又無懈可擊的手段。
陸九淵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目的已達,交易已成,多餘的言語都是累贅。
馮寶察言觀色,再次躬身:“夜已深,奴婢告退,不敢再擾二爺清靜。”
他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側廳,融入聽濤苑濃鬱的夜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一個權勢滔天的人物,一句話能抹除一個門派,居然這麼恭敬對我,何其誘惑?”
“拿這種權勢來考驗乾部,哪個乾部能夠經得起這種考驗?”
“可他敬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後的那一位。”西門吹雪的聲音很突兀的傳來。
隻見他抱著劍出現在門口。
“練劍也是修心,被權力腐蝕的劍,會生鏽的。”
“審時度勢,劍客是劍客,不是傻子。”陸九淵淡淡的說道。
“諸侯劍,天子劍,匹夫劍各有不同,我有自知之明,不過是世間一匹夫罷了。”
“你的無情之劍已破,不知道有情之劍,又當如何?”
“從未有情,何來無情?有了情,才能真無情。”西門吹雪淡淡的說道。
但那話裡充斥的冷漠,卻能令人心裡發寒。
陸九淵可以聽懂他的意思。
無情之劍練到極致,進無可進,他便轉修有情之劍,而有情之劍之後的境界,卻又是無情之劍。
劍神,從未變過。
“呸!最看不起你這種,拿感情當兒戲的家夥。”
陸九淵腳步微頓,走向上官雪兒的房間。
“你比我更冷漠!我們本就是一類人。”西門吹雪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隻是語氣平靜的說道。
“你看世界,如俯視蒼生,你的血比我更冷,你的劍比我更絕。
把心懸在九天之上是神,把心放於紅塵之間是人。
陸九淵,你究竟是想做人還是想做神?”
“胡言亂語!”陸九淵嗤笑的一聲,敲了下門,門直接打開,便走了進去。
上官雪兒背對著門口,正專注地將最後一顆蠶豆大小的褐色藥丸放進瓷瓶裡。
空氣中彌漫著混合了蜂蜜的淡淡藥香,清新寧神,與剛才花廳裡的肅殺陰冷判若兩個世界。
“陸小劍,回來了?”上官雪兒頭也沒回,似乎背後長了眼睛,又或者是對他的氣息太過熟悉。
她拿起一塊乾淨的濕布擦著手,“餓不餓?灶上溫著蓮子羹。”
“嗯。”
陸九淵應了一聲,目光落在瓷瓶裡那些圓滾滾的藥丸上,“這是什麼?”
“清心固元丹。”
雪兒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小小的得意,眼睛亮晶晶的:
“百年老參藥力十足,加上何首烏、薄荷,川貝、凝神草和雪蓮,用蜂蜜調和,能提升氣血,穩固心神、服用以後,一個時辰內腦子裡一片清明,抵禦外邪侵擾很有好處。”
她隻是將瓷瓶往前推了推:“喏,剛搓好的,溫潤不燥,練功前含一顆,效果很不錯。我嘗過了,甜的,不苦。”
陸九淵看著那些圓潤的藥丸,又看看眼前少女清澈中帶著狡黠的眼睛。
“嗯。”他又應了一聲,聲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許,將那粒藥丸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