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分明,染著滾燙的、屬於他自己的鮮血。
快!無法形容的快!超越了他對“快”的所有認知!
對方根本沒有試圖破解他精妙的劍招,對方隻是…刺出了一劍。
在他劍勢最強、變化最盛、自以為掌控全局的巔峰時刻,一劍刺穿了他所有引以為傲的技巧!
還在他心口畫了一個圈,然後從圈的中心刺入心臟。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你實在太慢了。”
“砰!”
他沉重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潮濕冰冷的腐葉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他手中的劍,“哐當”一聲脫手掉落。
鐘無骨用儘最後的力氣抬起頭,用看神一般虔誠目光,死死盯著前方那個傲然挺立的身影。
這一劍,天下誰人不可殺?即便是我師父木道人,也必死無疑!
這種速度,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夠接觸,也不是凡人能夠揣測。
鐘無骨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他為了不分心,自宮練劍,為的就是一心一意,心唯一,劍唯一。
他知道木道人的實力,始終覺得師父的實力,可稱天下無敵,但即便是木道人,在劍道之上,他也是隻敬不服。
然而此刻卻服了,那一劍,刺破他的三種變化虛招以後,在他心口從容畫了一個圈,仍然在他之前穿透他的心臟。
這不是快了一點兒,起碼快了一倍。
高手相爭,快人一線就是高人一籌,快人一分就是高人一等,至於快人一倍,那是爸爸打嬰兒,天差地遠。
陸九淵緩緩抽回孤鴻劍。
動作平穩,沒有一絲顫抖。
棱角劍鋒帶出一溜血珠,濺落在地麵殘存的落葉上,如同點點紅梅。
他手腕一震,劍身上殘留的血跡化作細小的血珠,被內力震散,簌簌落下。
青衫依舊,不染纖塵,隻有劍尖殘留著一抹刺目的殷紅。
陸九淵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跪在血泊中、眼神渙散的鐘無骨身上。
“你的劍,是我見過變化最多,技巧最強的劍法。即便是天外飛仙,僅以招數變化而言也不及你。”他淡淡開口,
“若隻論技巧,以我所見,你可稱為最強!”
“為什麼會這麼快?快的仿佛不屬於人間。”
“我的速度,本就不屬於人間!
你是第一個見到,也是迄今為止,第一個讓我施展出來!”
鐘無骨眼睛拚命瞪大,一抹欣喜幾乎要溢出,接著腦袋猛地向前一垂,重重磕在綿軟的地麵上,再無聲息。
武當三百年俗家第一人,黑虎堂創始梟雄,最初的飛天玉虎,和玉羅刹並稱西北雙玉,曾攪動江湖風雲的鐘無骨,就此斃命。
斃命於一道最原始、最純粹、也最快最致命的一刺。
陸九淵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手絹,捂住嘴,一口血將手絹浸濕。
天魔解體大法三倍速!實在是太刺激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名不虛傳,但這種急速之下,天地仿佛凝滯的感覺,實在是太誘人了。
可惜是增加而不是和金手指疊加,是加法而不是乘法,否則……
將手絹從孤鴻劍上一抹一扔,蓋在鐘無骨的頭上,又悄悄將孤鴻劍上血跡抖落。
他抬眼,目光穿透斑駁的樹影,精準地投向峽穀半空,那片翻湧不定的濃霧。
那勾魂使者般的身影,依舊懸停於霧氣之上,似真似幻,如同投射在人間的剪影。
隔著數百步的距離,隔著彌漫的霧氣,兩道目光在空中無聲碰撞。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有冰冷的審視與無形的對峙。
“我看見你了!”
“你注視幽冥,幽冥也將你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