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惶惶,百姓惶惶,昔日繁華的帝都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壓抑之中。
皇宮大內,氣氛凝重。
禦書房內,皇帝朱翊鈞端坐龍椅,臉色陰沉如水。
案前,是八百裡加急送來的軍報,上麵清晰地寫著太平王“奉先帝密詔,清君側,誅佞臣”的檄文。
“好一個‘清君側’!好一個‘誅佞臣’!”
皇帝的聲音冰冷刺骨,手指重重敲在檄文上,“他朱載燁,是要把朕當成建文帝了!
那佞臣是誰?是朕?還是朕身邊的諸位大臣?”
侍立一旁的馮公公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曆代除奸佞,都要帶著皇帝身邊的大太監。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兵部尚書譚綸須發微顫,但聲音還算沉穩,他上前一步躬身道:
“太平王此舉,雖屬大逆,卻也在意料之中。
世子謀逆伏誅,太平王難辭其咎,其心已亂,如今被手下野心之輩裹挾,行此悖逆之舉,實屬必然。
當務之急,是應對之策。
臣鬥膽舉薦戚繼光!戚將軍練兵有方,戰功卓著,可統領京營及各衛所兵馬,據險固守,阻叛軍於京畿之外。
同時,陛下當速發勤王詔書,命四方總兵、督撫火速帶兵入京勤王!
京營十萬雖廢弛已久,但加上四方援軍,依據城池固守,隻要調度得當,未必不能與叛軍周旋!”
皇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中翻騰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久居上位的威嚴與殺意勃然而發,龍袍上的金線在燭光下流轉著冷硬的光澤。
“馮保!”
“奴婢在!”馮保一個激靈,連忙應聲。
“即刻擬旨!”皇帝的聲音斬釘截鐵,回蕩在空曠的禦書房內:
“一、太平王朱載燁,不思皇恩浩蕩,悍然舉兵謀反,矯詔惑眾,罪不容誅!著即褫奪其王爵,削其宗籍,昭告天下!”
“二、著兵部、五軍都督府,即刻整飭京營、衛所兵馬,厲兵秣馬,整軍備戰!所有糧秣器械,優先供給前線!”
“三、命九邊其餘各鎮總兵官,嚴守關隘,枕戈待旦!若遇太平叛軍,無需請旨,立斬不赦!
同時,嚴密監視晉燕九府動向,凡有異動,形同叛逆,立斬!”
“四、擢升戚繼光為平叛大將軍,賜尚方寶劍!
統攝京營、五軍都督府及京畿周邊所有衛所兵馬!朕隻有一個要求——”
皇帝的目光銳利如刀,釘在虛空,“將叛軍,擋在京城之外!”
“奴婢遵旨!”
馮保不敢有絲毫怠慢,躬身領命,腳步匆匆地退了出去,沉重的殿門開合間,帶進一股深秋的寒意。
旨意下達,宮城內外一片肅殺忙碌。
而在聽濤閣內,卻是一片異樣的沉靜。
陸九淵站在窗前,望著北方天際翻滾的鉛雲,仿佛能穿透千裡,看到那支裹挾著風雷而來的大軍。
他身上的天青色長衫纖塵不染,懷中抱著的孤鴻劍古樸無華,卻隱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之前的“重傷”偽裝早已褪去,此刻的他,如同一柄完全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小劍”上官雪兒端著一杯熱茶走近,臉上帶著憂色,“太平王……真的反了?”
陸九淵沒有回頭,聲音平靜無波:“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心中悲憤是真,被人利用是真,野心被點燃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