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看向熊貓兒,“亂世用重典。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
若按以往江湖那套溫吞水的規矩,今日放過一個采花賊,明日他就能害得十戶人家破人亡;
今日輕饒一個包庇的高層,明日就敢有整個門派欺壓良善。
霹靂堂、萬馬堂的例子,殺一儆百,可保一方十年太平。這買賣,很劃算。”
王憐花折扇輕搖,眼神閃爍不定,忽然笑道:“陸幫主好算計,將人命、江湖、未來都盤算得清清楚楚,冷是冷了些,卻也不失為一條出路。隻是……”
他話鋒一轉,“你與我們說這些,總不至於是為了炫耀功業吧?”
陸九淵的目光掃過三人,他緩緩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此言一出,沈浪三人都是一怔。他們能感覺到陸九淵的強大深不可測,猶如淵海,怎會“時間不多”?
“此界於我,已如池塘,淺水之中難以養蛟龍。”陸九淵語氣平靜:
“不日我將離開此界,去往更高、也更危險的天地。這一去,便不再回來。”
沈浪眼中精光一閃:“離開此界……莫不是…飛升?”
這個詞太過縹緲,隻存在於佛道傳說之中。
“可以這麼理解。”
陸九淵並未否認,“我悄悄離去,天下會仍需運轉,《江湖律》仍需執行。
阿飛與遊龍生雖可執法,但僅憑他們,鎮不住所有潛流。”
他的目光變得極具壓迫感,依次看向沈浪、王憐花、熊貓兒。
“江湖需要新的定海神針。在我離開以後,消息暴露,依然能夠鎮住山河,讓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你們三人,正是最佳人選。”
熊貓兒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讓我們加入天下會?替你看守這江湖?”
“不是替我。”
陸九淵糾正道,“是替這江湖本身,替你們口中那些‘沒有資格不願意’的弱者,也替你們自己心中或許還存著的那點‘道義’。”
他看向沈浪:“你說代價巨大,然功德亦存。你既能看到功德,可見並非全然否定我的做法。
那麼,是任由我離開後,江湖可能再度陷入混亂,讓這‘功德’付諸東流,甚至引發更慘烈的反彈;
還是接過這權力,以你們的方式,去修正、去引導,讓它更接近你心目中的‘善’?”
他又看向王憐花:“你說這是權術。那麼,給你一個機會,親自執掌這權術,按照你的想法去塑造規則,
豈不比在一旁冷眼旁觀、譏諷嘲弄更有趣?這世間最大的賭局,莫過於執棋天下。”
最後,他看向熊貓兒:“你覺得規矩太狠。那就由你來執掌一部分規矩。
你的豪爽與血性,或可中和律法的冰冷,讓它多一分人情,但又不失其威嚴。
遇到你看不慣的齷齪事,就管上一管……”
陸九淵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而是直指人心最深處的訴求與理念。
“我不要求你們臣服於我,甚至不需要你們完全認同我的做法。
我隻需要你們一個承諾:在我離開後,以你們的能力,共同鎮守這江湖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