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
陸九淵離了慈寧宮,玄色錦袍在深長的宮道上曳過,步履從容。
剛穿過一道月華門,步入通往宮外的漫長甬道,前方拐角處,一道沉穩如山的身影恰好轉出,與他迎麵相遇。
來人須發微霜,麵容清臒,眼神溫潤中透著洞察世事的睿智,一身簡樸的深色布袍,卻自有淵渟嶽峙的氣度。
正是匆匆趕來的六扇門精神支柱,當朝太傅,諸葛神侯!
兩人在狹長的甬道中驟然相遇,腳步同時一頓。
諸葛神侯的目光在陸九淵身上一掃,眼神微微一凝,心中已然明了慈寧宮內大致發生了何事,懸著的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陸國舅。”
諸葛神侯率先開口,聲音溫和醇厚,聽不出絲毫火氣:
“步履從容,氣定神閒,看來太後娘娘並未過多為難於你。”
陸九淵看著這位名滿天下的神侯:“有勞神侯掛心。不過是姐弟間敘話,何來為難之說。”
諸葛神侯深邃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緩緩道:
“國舅爺今日雷霆手段,著實令人……印象深刻。壽寧侯府前劍氣縱橫,慈寧宮內想必亦是風波暗湧。
隻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國舅爺鋒芒過盛,恐非社稷之福。”
陸九淵聞言,卻是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神侯此言差矣。陸某並非秀木,亦非岸堆,而是礪石。
風越疾,流越湍,我這塊石頭隻會越磨越利。至於社稷之福……”
他目光陡然銳利,迎上諸葛神侯的視線,“若社稷需要的是藏汙納垢,需要的是縱容蠹蟲啃噬,那這福,不要也罷。”
他往前踏了一步,雖未運功,一股無形的鋒銳之氣卻自然而然地彌漫開來,與諸葛神侯那深沉如海的氣息隱隱對峙。
“神侯憂國憂民,陸某佩服。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溫良恭儉讓就能解決的。有時候,快刀斬亂麻,才是對社稷最大的負責。”
陸九淵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今日我斬了亂麻,若有不服者,儘管讓他們來找我。我的劍,還未曾飲飽。”
諸葛神侯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深深看了陸九淵一眼,似乎想從他眼中看出更多東西。
“國舅爺心誌之堅,手段之決,老夫今日領教了。”
諸葛神侯側身,讓開了道路,“但願國舅爺這把利劍,所指之處,皆是大明癰疽,而非……自傷股肱。”
陸九淵拱了拱手,算是回禮:“陸某的劍,隻殺該殺之人。”
說完,他不再多言,與諸葛神侯擦肩而過,玄色身影沿著長長的宮道,徑直向那宮門外走去,沒有絲毫遲疑與回顧。
諸葛神侯站在原地,望著陸九淵漸行漸遠的背影,目光越發深邃。
“絕世神鋒,傷人傷己……”諸葛神侯低聲自語,眉頭微蹙:
“太後娘娘,陛下,您二位引入的這股力量,究竟是福是禍,老夫……也看不清了。”
他搖了搖頭,收斂心神,轉身繼續向慈寧宮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