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雪被人很粗魯地給塞進了喜轎,那轎簾一落下來啊,就感覺周圍全是黑咕隆咚的,就像被黑暗整個兒給吞掉了似的。
這時候啊,突然就有好多特彆刺耳、特彆亂哄哄的心裡話,就像一根根鋼針似的,直往她腦袋裡紮,一下子就像在腦袋裡炸開了一樣。
“這庶出的丫頭啊,沒多少日子活頭嘍。聽說王爺昨兒個晚上剛砍了三個侍妾的腦袋呢,這新婚之夜啊,肯定得見血。”在轎外麵呢,抬轎的那個小廝心裡頭冷笑著,對這個馬上就要沒了的生命啊,那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在遠處呢,圍著看的人群裡有個人歎了口氣說:“連衝喜都不讓嫡女來,就看得出來這沈家有多狠了,這不是把這個庶女往死路上逼嘛。”
在她身邊呢,陪著她出嫁的丫鬟紅綃啊,正小聲地哭著呢,看著就像個忠心為主子擔心的好仆人一樣。
可她心裡啊,正美滋滋地盤算著呢:“主母答應給我把月錢翻一倍呢,隻要她在王府裡活不過三天,我就能回家嫁給表哥啦。”
每一句心裡話都像個大錘子似的,重重地砸在沈聽雪的神經上。
她的手指頭啊,一點一點地變得冰涼冰涼的,頭疼得特彆厲害,就像潮水似的,一個勁兒地撕扯著她的神誌。
這是她打生下來就帶著的倒黴詛咒,從小就沒辦法擋住彆人的想法,隻要是清醒著的時候,就得一直承受著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和吵鬨聲。
她使勁兒咬了一下舌尖,那舌尖被咬破了,有一股鐵鏽似的血腥味,就這麼一下,她那迷迷糊糊的意識一下子清楚了那麼一小會兒。
這時候,她想起來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呢,嫡母柳氏拿過來一碗“安神湯”,姐姐沈明瑤還特彆親熱地給她試戴鳳冠。
這倆人啊,臉上笑嘻嘻的,心裡頭可都在打著最歹毒的主意呢。她們尋思著:“等她把這湯藥喝了昏睡過去,就趕緊給她換上嫁衣塞到轎子裡去。
明瑤身體那麼弱,怎麼能嫁給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病秧子王爺去衝喜呢?讓這個小丫頭片子去,死在王府裡,也算是給沈家最後發揮點作用了。”
鬨了半天啊,這門婚事本來應該是病懨懨的嫡長女沈明瑤的事兒。
而她沈聽雪呢,就是被推出來代替嫡姐,送去戰神王府的一個“衝喜的犧牲品”。
這個戰神蕭絕啊,以前可是大胤國最厲害的將領呢。不過三年前在北境打仗的時候,中了一種特彆奇怪的毒,經脈都斷了,打那以後就一直躺在床上,脾氣也變得特彆殘暴,還嗜血呢。
皇帝為了安撫這個功臣,就給沈家嫡女賜婚了,名義上是衝喜,實際上就是想讓人家心裡舒服點。
誰都明白啊,進了那個王府,那可是凶多吉少啊。
沈聽雪緊緊地攥著袖子裡的手,絕望和恨意都快把她整個人給撕碎了。
但是她不能就這麼死了,最起碼不能稀裡糊塗地死在嫡母和姐姐的算計當中。
這花轎走到半道兒上,突然就停住了。就聽前麵王府護衛扯著嗓子,陰森森地喊:“停車,接受檢查!”
這時候,轎簾“嘩”的一下被一隻手給猛地掀開了。那手啊,骨節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個穿黑衣服的暗衛探進身子來。他那眼神,就跟老鷹似的,透著一股藏都藏不住的狠勁兒,在這小小的轎子裡一點點地打量。
沈聽雪低著頭,害怕得身子都微微發顫,她身上嫁衣的金線看起來都像冰一樣冷。
就在那暗衛的目光落到她頭上鳳冠的時候,突然,她腦袋裡清楚地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魂主昨兒個晚上焚香想靜修,結果沒成,心裡正煩著呢。今天要是再出什麼岔子,恐怕就得把前廳的人都殺光嘍。”
沈聽雪心裡“咯噔”一下。
魂主?說的是蕭絕嗎?焚香靜修?
她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這所謂的衝喜啊,對蕭絕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儀式,而是他故意弄出來的一個“清淨局”。
他根本就不想讓任何人進王府,打擾他靜修呢。
這迎親的隊伍,還有她這個新娘子,在他眼裡那都是“麻煩”和“吵鬨”的東西。
那暗衛的殺意變得更重了,就好像隻要沈聽雪稍微有點動靜,馬上就得血濺在這兒。
就在這一瞬間,沈聽雪趕緊調整自己的呼吸,把指尖的顫抖使勁兒藏在寬大的袖子下麵。
然後,她慢慢抬起頭,露出一張沒擦脂粉卻特彆好看的臉。她的眼神和一般女子不一樣,沒有驚恐或者害羞,反而是那種特彆虔誠的純淨,嘴角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像啥都不懂的笑意。
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著,就像個容易碎掉的瓷娃娃似的,好像對外邊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兒一點都不知道,就像一個滿心盼著丈夫的新娘子。
暗衛瞅了她臉一眼,就那麼一下下,心裡想殺人的念頭就鬆了點,嘟囔著:“瞅著就是個傻愣愣的庶女,應該也鬨不出啥事兒來。”
他就把視線收回去了,冷冷地把轎簾拉下來,對外邊大聲說:“讓她過去吧。”
轎子又開始往前走了,這時候沈聽雪後背的冷汗把裡麵的衣服都濕透了。她剛剛可是在鬼門關溜達了一圈啊。
到王府了,可是一個來迎接的人都沒有。
沒有喜樂聲,也沒有來道賀的客人,這麼大的王府安靜得就像個大墳墓似的。
沈聽雪被紅綃扶著,直接就被送進了一間點著大紅喜燭的婚房。
紅綃走了以後,房門“吱呀”一聲就從外邊關上了,還上了鎖。
沈聽雪自己坐在那冰涼涼的床沿上,四處看了看。
窗戶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可看著就是有股說不出來的怪勁兒。
兩支老大個兒的龍鳳喜燭呼呼地燒著,那燭火跳得不安生,就連那燭火的動靜都像是在痛苦地哀號呢。“燙啊……燒得疼死了……”
“快滅了呀,快滅了……不會再有人來添油的……”
啥東西都能發出聲音,這本是她身上的一種詛咒,可現在卻成了把她精神徹底壓垮的最後那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