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雪的目光從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紅綃身上掃過,心裡頭涼颼颼的。
她心裡當然清楚熏香被人動過手腳了,因為昨天夜裡,趁著紅綃睡得死死的,她把自己發簪上沾著的一點安神香粉末,悄悄地彈進了香爐裡。
這麼做呢,既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又不會真的傷到自己。
“墨統領啊,”沈聽雪冷不丁地開了口,聲音裡帶著那麼一絲恰到好處的疲倦和不忍,“紅綃打小就伺候我,對我那可是忠心耿耿的。我琢磨著,她肯定也是被人給騙了。
這後院裡頭啊,人心險惡著呢,說不定是有人想借著她的手,乾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她這話啊,表麵上是在給紅綃說情呢,可實際上呢,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暗暗表明啊,這裡頭有幕後主使呢。
墨七那可是相當精明的人,一下子就聽出這話裡有話了。
他冷冷地瞅了紅綃一眼,腦子轉得飛快:“王爺剛娶的側妃,第二天就在自己院子裡被下毒了。這毒是衝著她去的呢,還是衝著王爺來的呀?柳夫人最近可是活動得很頻繁呢,會不會是她乾的呢?”
他就不再搭理沈聽雪了,隻是壓低聲音吩咐道:“把這個婢女帶下去,看得嚴嚴實實的,誰也不許去看她!還有啊,把靜心苑給封鎖起來,仔仔細細地查所有進出的人!”
“是!”
那些穿著黑甲的衛士就像惡狼猛虎一樣,把癱得像一灘泥似的紅綃拖走了,不管她怎麼又哭又喊地求饒都沒用。
這麼一場風波呢,暫時算是平息了,院子裡就剩下沈聽雪和墨七兩個人了。
墨七轉過身子,最後瞧了她一眼,那眼神啊,特彆複雜,有探究的意思,有警惕的感覺,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不一樣的東西。
“王妃您就好好歇著吧,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您可千萬彆離開靜心苑一步。王爺那邊呢,我會去稟報的。”說完,他就跟來的時候一樣,靜悄悄地在暮色裡沒影了。
這麼大的一個院子又變得安安靜靜的了,就剩下角落裡那盆被蓮藕羹毒死的花了,枯黃的葉子在晚風中抖個不停呢。
沈聽雪慢慢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眼睛盯著天邊那最後一點兒殘陽,就這麼看著它一點點兒被黑暗給吞掉了。
你再看她的臉,一點兒柔弱的樣子都沒了,隻剩下那種能冷到骨子裡的寒意。
之前的毒湯啊,毒香啊,這兩招都沒成,對方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她可是聽得真真兒的,紅綃被拖走之前,心裡頭除了害怕,還有那麼一股子沒散乾淨的怨毒呢。
她心裡想著:“那條蛇……還有鞋子……隻要我能活下來……”
蛇,還有鞋子。
沈聽雪的眼神就這麼慢慢往下移,就好像她的眼睛能直接穿透牆壁似的,能看到被關在柴房裡的紅綃,看到她那雙乍一看普普通通的繡鞋。
在某個特定的角度下,那鞋尖的地方會閃過一丁點兒幾乎看不見的寒光。
這裡麵啊,藏著柳夫人給她準備的第三個要命的東西——那可是淬了劇毒的刀刃呢。
隻要一有機會,紅綃就打算拿著這個跟沈聽雪拚個魚死網破,弄出一個“婢女驚慌之下不小心傷到主母”的假象來。
沈聽雪慢慢把窗戶關上了,一下子就把滿院子那種陰森森的殺氣都給隔在外麵了。
她心裡明白著呢,今天晚上這個靜心苑啊,表麵上看著挺牢固的,就像銅牆鐵壁一樣,可實際上呢,暗地裡到處都是危險的暗流在湧動。
墨七摻和進來這事兒啊,把敵人的計劃都給打亂了,也讓那個被逼到沒路可走的像毒蛇一樣的人,變得更加危險了。
天越來越黑了,靜心苑裡安靜得很,好像連風都不敢喘氣兒了。
沈聽雪閉著眼呢,可嘴角的笑意卻更明顯了些。
她清楚地“聽”見,隔壁那黑咕隆咚的耳房裡,有一道被壓抑到了極點的呼吸聲,緊接著,在一片死寂當中,還突然傳來了一聲布料摩擦的輕微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