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如同海嘯般的驚呼聲和讚歎聲,在紫石街上空持續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平息下來,轉化為更加洶湧的議論浪潮。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爭相目睹“長高”了兩寸的鄭員外,仿佛在看一個活生生的神跡。鄭員外本人也從最初的劇痛和茫然中回過神來,他難以置信地活動著自己的手腳,摸著明顯短了一截的衣袖和褲腿,臉上先是驚愕,隨即被狂喜所取代!他拉著仆人的手,語無倫次地喊道:“長了!真的長了!哈哈!我鄭友德也有今天!”那模樣,簡直比得了兩千兩銀子還要高興。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麵如死灰的西門慶。他僵立在原地,雙目失神,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三千兩銀子!他不僅沒能奪回之前入股的兩千兩,反而要再賠上三千兩!更重要的是,他精心策劃的局,他搬來的知縣壓陣,非但沒能整垮武大郎,反而成了對方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賠錢事小,麵子事兒大,他這次可是丟了天大的麵子,而且是在全陽穀縣人眾目睽睽之下。就像被這個矮子啪啪的抽了幾記耳光!
這種從雲端跌入深淵的巨大反差,讓他幾乎要吐血三升。錢管家在一旁攙扶著他,也是臉色慘白,手足無措。
趙知縣到底是官場老手,最初的震驚過後,迅速恢複了鎮定,並且立刻看清了風向。這武大郎,能弄出如此“神跡”,不管用的是仙法還是妖術,都絕非尋常之輩!其背後或許真有高人,或者掌握了什麼了不得的秘方。此時再不示好,更待何時?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堆起和煦的笑容,走到店堂中央,朗聲道:“肅靜!肅靜!今日之事,本縣親眼所見,鄭員外身高增長兩寸,確鑿無疑!由此可見,武大掌櫃的‘靈草餡餅’,並非虛言!此乃我縣之祥瑞,百姓之福氣啊!”
他這番話,等於官方為“靈草餡餅”的真實性蓋棺定論。人群再次爆發出歡呼。
趙知縣又轉向失魂落魄的西門慶,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西門慶,既然賭約已見分曉,事實俱在,你還有何話說?那三千兩賭注,是否該當場兌現了?”
西門慶渾身一顫,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尤其是趙知縣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逼視下,他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若敢賴賬,不僅名聲掃地,恐怕趙知縣也會立刻翻臉。他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願……願賭服輸……”
他顫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一遝早已準備好的、蓋著“廣源發錢莊”朱紅大印的銀票,數出三十張麵額一百兩的,極其不情願地遞給了吳師爺。吳師爺驗看無誤後,轉交給了金海。
金海接過那厚厚一遝銀票,麵色平靜,隻是微微躬身:“多謝西門大官人成全。”
這一聲“成全”,聽在西門慶耳中,無異於最大的諷刺,他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全靠錢管家死死扶住。
趙知縣見狀,更是趁熱打鐵,對金海笑道:“金狀元配方獨樹一幟,效果奇佳,誠信經營,實乃我縣商賈之楷模!你這‘金狀元’的招牌,當之無愧!本縣今日便錦上添花,親自為你題寫匾額,以示嘉獎!”
這可是天大的麵子!知縣親筆題寫招牌,在這小小的陽穀縣,是商戶們想都不敢想的榮耀!立刻有衙役備上筆墨紙硯。趙知縣挽起袖子,飽蘸濃墨,揮毫寫下了“金狀元”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雖然比不得書法名家,但勝在氣勢十足。
“吳師爺,回頭找城裡最好的匠人,將本縣這幅字製成金匾,送來給武大掌櫃換上!”趙知縣吩咐道。
“是,老爺!”吳師爺連忙應下。
“多謝縣尊老爺厚愛!小人感激不儘!”金海再次躬身道謝,心中暗笑,這趙知縣倒是會做順水人情。
一場轟轟烈烈的賭局,最終以金海的大獲全勝而告終。趙知縣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西門慶則如同鬥敗的公雞,被仆人攙扶著,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走了,連句狠話都沒力氣放。而“長高”了的鄭員外,則成了最活生生的廣告,被無數人圍住詢問感受,他自然是把“靈草餡餅”誇上了天。
人群直到傍晚才漸漸散去,但“金狀元”和“靈草餡餅”的神奇故事,卻以更快的速度傳播開來,注定要成為一個家喻戶曉,廣為流傳的故事。
晚上,“金狀元”店內,門窗緊閉,卻燈火通明。巨大的危機解除,還贏得了巨額財富和官方認可,自然要好好慶祝一番。金海讓李嫂和趙大嫂做了滿滿一桌好菜,又讓鄆哥去買來了上好的酒水。店裡所有的夥計,包括後來臨時請來幫忙的,全都聚在一起,舉行了一場熱鬨非凡的慶功宴。
桌上擺滿了雞鴨魚肉,香氣四溢。眾人圍坐在一起,氣氛熱烈到了極點。連日來的緊張、壓抑、恐懼,在這一刻徹底釋放。
李嫂端起酒碗,臉色因為激動和酒精而泛紅,嗓門比平時還要洪亮:“掌櫃的!真沒想到,你居然真有這麼大的本事,今天我們可是真服了您了!您就是活神仙!那西門慶還想跟您鬥?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來,我敬您一碗!以後我就把金狀元當成自己的家,竭儘全力支持這個家。”說罷,仰頭便將一碗酒灌了下去,引得眾人一片叫好。這句話,代表著眾人的心聲,隻不過被李嫂搶先了。
鄆哥也興奮得小臉通紅,擠到金海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武大哥!你太厲害了!你看到西門慶那臉色沒?跟吃了屎一樣!還有鄭員外,哈哈,他那個子,噌一下就起來了!我當時心都快跳出來了!武大哥,你以後就是我親哥!我鄆哥跟定你了!”
就連平日裡沉默寡言的趙大嫂,也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小聲對旁邊的潘金蓮說:“娘子,咱們掌櫃的,真是有大本事的人。往後,這日子可就有盼頭了。”
潘金蓮坐在金海身邊,聽著眾人對金海毫不吝嗇的讚美,看著他那張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從容自信的側臉,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恍如夢中。這一切的轉折來得太快,太不可思議。那個曾經被她視作窩囊廢、三寸丁的丈夫,如今卻成了眾人眼中的能人、甚至“活神仙”。巨大的財富、官府的賞識、眾人的擁戴,這些她過去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如今卻因為身邊這個男人而變得觸手可及。
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在她心中蔓延。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未來的隱隱期待,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恍惚和一絲……微妙的失落。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武大郎了。他的手段,他的心思,他的沉穩,都遠遠超乎她的想象。尤其是今天那“靈草餡餅”的神跡,既然能讓鄭員外長高兩寸,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有辦法讓自己……長高?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像野草般在她心中瘋長。如果武大郎真的能擺脫這矮小的身材……那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潘金蓮不敢再深想下去,臉頰卻不由自主地有些發燙。她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金海,第一次發現,如果他個子能高一些,似乎……也並不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慶功宴一直持續到深夜,眾人才儘歡而散。李嫂、趙大嫂和鄆哥,都紛紛表示依舊堅持留在店裡守夜。說是夜色太晚了,實際上是興奮度還沒有減退,還想著再一起回味這個驚險而刺激的時光。金海知道他們是好意,也不再勉強。
回到後院房間,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房間內,依舊並排鋪著兩床被褥。潘金蓮先進了屋,已經換好了寢衣,正坐在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長發,眼神有些飄忽。
金海走進來,帶進一絲夜間的涼意和淡淡的酒氣。兩人目光在昏黃的銅鏡中相遇,潘金蓮像受驚的小鹿般迅速移開了視線,耳根微微泛紅。
沉默地洗漱完畢,兩人各自躺下。油燈吹熄,黑暗籠罩下來。與昨夜不同,今晚的潘金蓮雖然依舊背對著金海,但身體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僵硬。她能清晰地聽到身後金海平穩的呼吸聲,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熱。一種莫名的躁動在她體內流淌。
金海躺在那裡,同樣心緒難平。作為一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他對潘金蓮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他同情她的遭遇,理解她在這個時代的無奈與痛苦,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悲劇的影子。今夜慶功宴上,她偶爾投來的、帶著探究和一絲依賴的眼神,他也並非沒有察覺。此刻,佳人就躺在咫尺之遙,黑暗中,她的體香幽幽傳來,作為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說完全沒有反應那是假的。生理上的衝動和理智上的克製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他也能感覺到潘金蓮並未入睡,她的身體語言透露出一種緊張的期待和猶豫。他心中暗歎一聲,知道這樣同床共枕下去,實在太煎熬了。或許,明天還是該找個借口分開睡?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或許是連日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或許是身後傳來的溫熱太過誘人,他鬼使神差地,輕輕翻了個身,麵向潘金蓮的背影,然後,伸出手臂,從後麵輕輕地、試探性地環住了她的腰。
潘金蓮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電流擊中一般!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隻手臂傳來的力量和溫熱,隔著薄薄的寢衣,燙得她心尖都在顫抖。他……他這是要做什麼?她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要跳出胸腔。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是順從?還是推開?如果他要……自己該怎麼辦?拒絕嗎?可他是自己的丈夫……而且,他如今……
金海在做出這個動作後就後悔了。他能感覺到潘金蓮身體的僵硬和瞬間繃緊的神經。這顯然嚇到她了。他暗罵自己衝動,正想悄悄收回手,卻感覺到身前的人兒,在最初的僵硬之後,身體竟然微微放鬆了下來,雖然沒有回應,但也沒有抗拒,隻是依舊背對著他,呼吸卻明顯變得急促起來。
這下輪到金海進退兩難了。手臂環著那纖細而柔軟的腰肢,鼻尖縈繞著她發絲的清香,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體內的火苗“噌”地一下竄得更高。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趁人之危,尤其是在兩人關係如此微妙複雜的時候。潘金蓮此刻的默許,或許更多是出於對現狀的依賴和一種報恩式的妥協,而非真正的男女之情。
兩人就以這樣一種極其曖昧又無比煎熬的姿勢,僵持在黑暗中。潘金蓮心中小鹿亂撞,胡思亂想,既害怕金海下一步的動作,又隱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而金海則是在欲望與理智的天平上反複掙紮,手臂上傳來的美妙觸感讓他舍不得放開,但道德感和對未來的考量又讓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一夜,注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兩人各懷心事,在欲望的煎熬和理智的克製中,聽著彼此並不平穩的呼吸和心跳,艱難地熬過了漫漫長夜。直到窗外天際泛起微光,金海才輕輕抽回已經有些發麻的手臂,潘金蓮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絲莫名的空虛。
這種同床異夢、相互試探又彼此煎熬的日子,似乎還要持續下去。而經過這一夜,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微妙難言。
金海不是不想,而是非常想,要了也是天經地義。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控製住自己。
“時機未到”他為自己開脫,他喜歡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情不自禁,瓜熟蒂落,兩情相悅,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