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動靜很小,但在李維極度追求安靜的感知裡,卻如同敲鑼打鼓。
“吵……”他皺起眉,連嗬斥都懶得發出,隻是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厭煩。
“好吵……安靜……睡覺……”
那老鼠正啃得歡實,突然動作一頓,小眼睛裡的機靈勁迅速被一種強烈的困意取代。
它原地晃了兩下,然後腦袋一歪,竟然就趴在果核旁邊,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世界重歸寧靜。
李維的眉頭舒展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下午,天氣驟變,烏雲彙聚,眼看一場暴雨就要來臨。
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李維的小木屋屋頂有些破舊,有幾處縫隙開始滲水。
一滴冰冷的水珠正對著他的額頭滴落下來。
就在水滴即將接觸他皮膚的前一瞬,它仿佛撞進了一層無形而柔軟的屏障。
水滴的形態微微扭曲,下落的軌跡發生了一個極其刁鑽的偏轉,擦著他的鬢角,落在了旁邊的乾草上。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所有試圖“麻煩”他的雨滴,都像是遇到了看不見的滑梯,自動繞開了他所在的區域。他周身一小片地方保持著詭異的乾燥,而周圍的地麵已經漸漸濕潤。
他隻是在朦朧睡夢中咂了咂嘴,無意識地嘟囔了一句:“……漏雨……好濕……彆煩我……”
於是,規則便響應了他。
他就這樣吃了睡,睡了吃,偶爾用那種自己都未曾刻意控製的方式,解決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他並沒有去係統性地修煉或探索能力的邊界,因為那太累了,太麻煩了。
一切的發生都那麼自然,仿佛世界本就該圍繞著他的“怠惰”而運轉。
幾天下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胖了一點?
這幾天李維也搞清楚了一些基本情況。
自己穿越到了海圓曆1513年,距離頂上戰爭還有7年時間。
穿越到了15歲的孤兒身上。
所處的地方是在西海的一個小島上。
小鎮名字叫楓葉鎮,還挺熱鬨,前身平時乾點零活一個人吃穿不愁。
“嗯……”某天傍晚,他躺在乾燥的草鋪上,看著夕陽的餘暉將小屋染成金色,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
“一直吃野果……有點膩了……要是有點彆的……比如烤肉……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他就聽到屋外遠處傳來一聲野獸驚慌的嘶鳴,然後是什麼重物滾落山坡的聲音,很快又恢複了寂靜。
李維側耳聽了聽,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又把頭埋了回去。
“算了……烤肉還要生火……更麻煩……還是果子好……”
他完美地說服了自己,並將“改善夥食”這個麻煩的念頭徹底拋諸腦後。
新的一天,依舊在躺平中開始,在躺平中結束。
他對這個新世界依舊一無所知,也懶得去了解。
日子對於李維來說,已經失去了具體的意義。
日出日落,潮漲潮退,不過是背景板上循環播放的壁紙。
他的生活核心高度統一,且純粹:保持靜止,減少能耗,直至永恒。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活動”,那大概就是偶爾運用一下那仿佛本能般的“懶人力”,讓果子滾到手邊,讓清水“縮短”距離,讓吵鬨的小動物當場入睡。
他對這股力量的運用懵懂而隨意,全然不知其代表的恐怖,隻當是穿越附送的、讓自己躺得更舒服的便民小技巧。
他甚至懶得去思考這能力的具體原理和邊界——思考本身,就是一種麻煩。
他對這個新世界依舊一無所知,也懶得去了解。
隻要麻煩彆來找他,他就願意一直這樣躺到世界儘頭。
殊不知,一艘大船正在朝李維這座小鎮快速駛來。
船上掛著海賊旗幟,畫著一直黑色的鯊魚,看著十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