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的時間,在馬林梵多一如既往的、被李維的慵懶氣息浸泡得緩慢而平靜的節奏中流淌而過。
大將晉升儀式的風波早已平息,黃猿偶爾會送來一些稀奇古怪的甜品(通常放在李維宿舍門口),赤犬見到他則徹底實行“無視”政策。
李維對這一切樂見其成,他的世界重新縮小到宿舍、食堂、圖書館角落以及偶爾和艾茵共享的安靜時光。
直到那個下午。
一種極其陌生的、尖銳的、混亂的“噪音”,如同冰錐般狠狠刺入了李維那被“怠惰領域”常年過濾的寧靜世界。
不是物理上的聲音,而是一種彌漫在整個海軍本部上空的、強烈的情緒波動——震驚、難以置信、悲痛,以及壓抑不住的憤怒。
這種集體性的、劇烈的情緒動蕩,對於習慣了“平靜”和“懶散”的李維來說,如同在舒緩的背景白噪音裡突然插入了高分貝的、歇斯底裡的重金屬搖滾,極其刺耳且“麻煩”。
他正癱在圖書館的老位置,卻罕見地無法入睡,甚至無法保持平靜的發呆。
那種無處不在的“嘈雜”情緒讓他心煩意亂,眉頭不自覺地緊鎖。
“......吵死了......”他低聲嘟囔,翻了個身,試圖用《偉大航路地質演變考》蓋住腦袋,但卻隔絕不了那無形的衝擊。
腳步聲傳來,不再是艾茵那種輕巧穩定的韻律,而是雜亂、匆忙,甚至帶著一絲慌亂。
幾名低級軍官衝進圖書館,似乎想要查找什麼資料,他們的對話碎片不可避免地飄了過來:
“確認了嗎?!真的是...”
“...全軍覆沒...太慘了...”
“...愛德華·威布爾...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澤法老師他...”
“...艾茵準將和賓茲準將...他們是僅存的...”
“澤法”、“艾茵”、“全軍覆沒”、“僅存”......
這些關鍵詞像冰冷的針,刺穿了李維因厭煩而構築的心防。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蓋在臉上的厚書滑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雙總是半闔著的、空洞的眼睛,此刻罕見地完全睜開,裡麵不再是慵懶,而是一種被打擾至極後的困惑、煩躁,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
艾茵?僅存?
那個很安靜、會幫他拿布丁、和他共享一片沉默的女孩?出事了?
巨大的麻煩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但這一次,似乎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這不是需要躲避的麻煩,而是一種黏著的、冰冷的、讓人極其不適的麻煩。
他站起身,第一次主動地、甚至帶著點急切地走向那些正在議論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