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一種奇特的喧囂與有序中度過。
震耳欲聾的裝修聲仿佛成了世界的背景音,蘇銘卻在這種象征著“生存進度”的噪音中睡得異常沉穩。黎明到來,他睜開雙眼,眸中已沒有絲毫迷惘,隻有如精密機械般的冷靜與高效。
他再次投入瘋狂的采購。幾台大功率柴油發電機被運送進來,與之配套的是堆滿半個地下儲油間的巨型油桶,散發著濃重的工業氣息。兩輛線條硬朗、履帶寬厚的雪地摩托車如同沉默的雪地野獸,被妥善安置在地下室的角落,這是在冰封世界裡保持機動性的關鍵。
運輸車輛依舊絡繹不絕,但此刻,彆墅的主體已被堅盾公司的工程奇跡般地被覆蓋上了一層冷硬的合金裝甲,隻留下必要的通道入口。得益於地下室的瘋狂擴建與加固,空間已然驚人。蘇銘靈光一閃,直接聯係了那幾家即將被他拋售的連鎖超市,以“清倉處理”為名,將數噸新鮮的豬牛羊肉、海鮮等,用冷藏車急速運來,直接存入地下室改建出的巨型冷庫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極寒將至,這些肉食將是天然的冷凍庫,也是未來珍貴的蛋白質來源。
緊接著,是成噸的無煙煤球和十幾個造型古典卻堅固無比的鑄鐵壁爐。這些看似落後的取暖設備,在能源斷絕的極寒末世,遠比任何高端空調係統都來得可靠。看著這些足夠他用到地老天荒的儲備,蘇銘心中那份掌控感又堅實了一分。
鄰居們依舊沉浸在收割“勝利果實”的喜悅與忙碌中,忙著籌措資金,辦理蘇銘那些“優質資產”的過戶手續。他們看向蘇銘彆墅方向的眼神,帶著憐憫與嘲諷,渾然不知自己正在將寶貴的現金換成催命符。
傍晚時分,孫經理親自押送著最後一批“特殊建材”抵達。在完全封閉、僅剩兩人在場的地下室核心區域,一個密封的合金箱被打開。冰冷的金屬光澤映入蘇銘眼簾——一把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高精度狙擊步槍,兩把線條流暢的製式手槍,一把緊湊型衝鋒槍,以及大量配套的消音器、光學瞄準鏡和黃澄澄的子彈,整齊排列。冰冷的觸感,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蘇先生,您要的……都在這裡了。”孫經理聲音乾澀,交接完沉甸甸的八千萬現金後,幾乎是逃離了這座讓他感到窒息堡壘。
第三天下午,當時針指向四點,所有的工程徹底完工。
巨大的合金防爆門在液壓裝置作用下緩緩閉合,發出沉悶而可靠的“哢噠”鎖死聲,最終與牆體嚴絲合縫,仿佛成為山體的一部分。蘇銘開始了最後一次,也是最為苛刻的全麵檢查。
他逐層巡視。牆壁敲擊上去是實心的悶響,窗戶是厚重的多層複合結構,狙擊孔隱蔽而視角絕佳,通風係統獨立且過濾裝置完備,能源係統多重冗餘,監控探頭無死角覆蓋著彆墅外圍每一個角落。地下室裡,物資堆積如山,分類清晰,足夠他生存數年。
一切,完美。
夜幕徹底籠罩大地,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例行公事地亮著,渲染著虛假的和平。蘇銘親手拉上了最後一扇防彈玻璃內側的加厚合金擋板,將外界的光線與喧囂徹底隔絕。
他身處這座用巨量金錢和超前預知打造出的絕對堡壘中心,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清晰可聞。他並沒有興奮,也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大戰將至前的絕對平靜。
重複檢查了數遍,確認萬無一失後,蘇銘回到了位於堡壘核心的臥室。他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舒適的睡衣,如同任何一個普通的夜晚一樣,平靜地躺在了床上。
他甚至沒有刻意去等待。
意識沉入黑暗,他睡得無比深沉。
……
……
……
午夜零時。
懸掛在客廳那座價值不菲的古董擺鐘,準點敲響了十二下沉悶的鐘鳴。
與此同時,地球上所有精密的電子儀器開始出現詭異的亂碼和雪花,指南針的指針瘋狂搖擺,失去了永恒的方向。無線電波被強烈的乾擾噪音淹沒。
城市中,尚未入睡的人們注意到了窗外的異常。
第一顆流星,拖著異常絢爛而巨大的光尾,撕裂了漆黑的夜幕,如同上帝擲出的金色長矛。
“快看!流星!”有人驚呼,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和許願的低語。
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數量急劇增多,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密集,仿佛一場盛大無比的宇宙煙火表演。
起初,城市陷入了短暫的歡呼和興奮,人們湧向窗口、陽台,舉起手機拍攝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但很快,歡呼變成了驚愕,驚愕又化為了恐慌。
流星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愈發狂暴!它們不再是遙遠的天文現象,而是帶著毀滅性的氣勢,仿佛正朝著地球呼嘯而來!光芒熾烈到刺痛雙眼,巨大的轟鳴聲開始由遠及近,震撼著大地!
“不對……這不對勁!”有人尖叫。
天空被映照得如同白晝,卻又充滿了不祥的赤紅與幽藍。建築物的玻璃在低頻震動中嗡嗡作響。
混亂,開始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萌芽。
而這一切的喧囂、恐慌、毀滅的前奏,都被那厚實的合金、鋼板和隔音層牢牢地阻擋在外。
堡壘之內,一片死寂,唯有應急電源提供的微弱指示燈,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蘇銘,依舊沉浸在睡夢之中。
他的呼吸平穩,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弧度,仿佛在夢中,已經看到了新世界的序章,以及……複仇的曙光。
隕星落,文明殤。舊日之序已然崩壞,而他的時代,正隨著這場毀滅之雨,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