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聞裕昌的愁緒,他接起電話,是侯書記打來的。
“老聞,你還沒休息吧?”侯書記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
“還沒有。有什麼要緊的事?”
聞裕昌的心提了上來,上午差一點被巡查隊搜家,難道事情還要再生變故?
侯書記聽出老聞的緊張,寬和地笑著,“老聞,你彆緊張。是交接財產的事。”
聞裕昌鬆了口氣。
“侯書記,您說,我聽著呢。”
“市委這邊已經審核過了,明天直接到中央銀行去就行,包括工廠的交接,明天都直接在那裡辦了,彆耽誤你們接下來的安排。”
侯書記說著,忍不住將煙圈吐了出來。
上午卸了一個巡邏隊長的職務,回到辦公室就一直在開會。
等一天的工作結束,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侯書記回到家,隻覺得口乾舌燥,簡單吃了點晚飯,連忙給老聞打電話。
大侄子已經走了,聞家這時候去大西北,也算有個照應。
侯書記揉了揉額角,想到姐姐的叮囑,忍不住多嘴一句,“老聞,政審材料這一塊,你準備把哪個女兒的資料交上去?”
想到今天在聞家門口,碰到的截然不同的兩個姑娘,侯書記下意識地更看好聞熹一點。
但願老聞也是這麼想的。
電話這頭的聞裕昌沉默下來。
一開始,這門婚事是留給聞然的。
他那時候覺得聞熹畢竟小兩歲,姐姐都沒結婚,她搶在前頭不合適。
但如今的聞家,隻剩他和聞熹兩人相依為命。
很快就將一無所有的聞家,哪裡還有資格和宋家談退婚。
宋家認下了這門婚事,對聞家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喜事,根本輪不到自己挑挑揀揀。
電話兩端默契地沉默下來。
侯書記在等聞裕昌的答複,聞裕昌滿心悵然,看著空空蕩蕩的聞家,有一種賣女求榮的荒誕感。
“聞熹。”
聞裕昌閉了閉眼,下定了某種決心。
電話那頭,侯書記的煙燃到最後,總算皆大歡喜。
大侄子還沒和聞熹相處過,自然不知道這個姑娘的好。
現在拒婚,不過是年輕人的一時衝動。
侯書記這麼想著,對聞裕昌說道,“老聞,明早來銀行之前,把政審材料寄到肅州去吧。”
“有紅色慈善家這層身份,孩子的婚事不會有問題。”
“隻要政審通過了,結婚的批示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在肅州那邊,也算有個照應。”
“清延雖然臉臭脾氣硬,但是個可靠的孩子,你大可以放心。”
聞裕昌點頭應是。
掛了電話之後,聞裕昌從最下麵的抽屜裡,把那份隻剩名字沒填的資料拿出來。
看了半晌,直到自己的眼睛都酸了,客廳響起整點的報鳴聲,聞裕昌才驚覺已經十一點了。
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寫下聞熹的名字,將材料放回牛皮紙袋裡,準備明天一早,就去郵政局將這些材料寄走。
熹熹,爸爸這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