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家親戚的遭遇都可以冷眼旁觀,一旦和金宜培有所牽扯,到時候,他這副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的模樣,又會對著在座的哪一位?
不管堂嫂如何哀求,金宜培都不為所動。
說到最後,女人似乎也漸漸清醒過來,她瞪著金宜培,“出事以後,你去看過他嗎?你替我們娘倆考慮過嗎?你有一絲一毫考慮過補償我們嗎?”
金宜培的臉色終於陰沉下來,他啪地一聲,把煙盒拍在飯桌上。
金宜培臉上那種虛偽的客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赤裸裸的不耐煩和冷漠。
“嫂子,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沒意思了。”
“我自己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能幫的,我都幫過了。”
金宜培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薄薄的信封,彎腰遞給堂嫂,“這裡麵有點錢,不多。就當做是我最後一點心意。”
“你拿著錢,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以後彆再來找我了,我幫不上忙。”
堂嫂沒接信封,她像是終於看清了金宜培虛偽的真麵目似的,用儘全身力氣摑金宜培一個耳光。
“金宜培!和你這樣的人做親戚算我們倒黴!從今晚後,我們家和你一刀兩斷!”
……
聞裕昌緩緩地說完,看著聞熹,“熹熹,你知道最後,金宜培說了什麼嗎?”
聞熹搖頭。
“他彎下腰,把掉在地上的信封撿起來,擦乾淨上麵的灰塵,把信封重新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然後對我們說,繼續喝酒,今晚說好了,我買單。”
聞裕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語氣複雜,“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這才是最令人膽寒的地方。”
聞裕昌說著,語重心長地囑咐聞熹,“所以熹熹,你自己一定要心存戒備,不要和金宜培一家走得太近。”
“雖說現在和金家是鄰居,但今天我們沒有站在他那一邊,說不定已經被他記恨上了。”
“天長日久,我們兩家抬頭不見低頭見,肯定會有很多往來的時候。”
“你一定一定要警醒著點。我們不算計彆人,但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被人欺負,占了便宜,明白嗎?”
聞熹鄭重地點頭,應承下來。
同一時間,建設兵團的宿舍裡。
宋清延帶著一身風沙回到宿舍,剛把裹了沙子的作戰服換下來,就看到顏一先拎著臉盆回來了。
“老宋,回來了?”
顏一先進門打招呼。
宋清延點點頭,“你什麼時候到的?”
顏一先把手裡的東西放好,坐下後說,“下午。”
宋清延便不再說話了。
他今天腳不沾地地忙活了大半天,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開口。
“老宋,你猜,我在來的火車上,碰到誰了?”
顏一先興致高昂,一邊說,一邊把放在自己桌上的留言條遞了過來。
“誰?”
宋清延一掀眼皮,接過留言條。
看清楚上麵的字跡後,宋清延坐直了身體,握著紙條的手微微用力。
聞熹。
這個名字,像一個石頭一樣,投入宋清延的心湖,蕩起圈圈漣漪,久久不散。
他們真的來了。
宋清延維持著一個姿勢沒動。
顏一先的話還在繼續,“老宋,我聽說,聞熹同誌是你朋友?”
“他們今天剛到,就直接到兵團來找你,隻是你不在,他們先回生產大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