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歇,夜色如墨。
鐘雨兮和張小書帶著昏迷的張遠,並未立刻返回玄天宗,而是迅速遁入黑風林更深處。方才的鬥法動靜不小,難保沒有其他眼線在附近,貿然返回宗門,極可能在半路遭遇截殺。
鐘雨兮顯然對這片山林頗為熟悉,七拐八繞,來到一處極其隱蔽的山澗。澗水潺潺,掩去行蹤,一側崖壁下有個天然形成的石窟,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刻意尋找,極難發現。
“先在這裡暫避。”鐘雨兮低聲道,率先鑽入石窟。
張小書緊隨其後,將肩上的張遠粗暴地扔在角落。石窟內頗為乾燥,空間不大,但足夠三人容身。
鐘雨兮迅速在洞口布下幾道簡易的禁製,這才鬆了口氣,看向張小書:“你的傷…”
“我沒事。”張小書搖搖頭,抹去嘴角又滲出的血絲。硬抗張師兄一掌,雖有那奇異木牌卸去部分力道,但煉氣中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依舊讓他內腑震蕩,舊傷隱隱複發。但他此刻更關心另一件事,“師姐,方才…”
“我明白。”鐘雨兮神色凝重地打斷他,“丙字礦之事,我早有耳聞,也曾察覺後山地氣有異,隻是未曾想到他們竟如此膽大包天,勾結外道,行此竊取龍脈的逆天之舉!”她看向昏迷的張師兄和那具被收起的黑衣人屍體,“此人的屍身,便是關鍵證據。”
張小書心中一震,原來鐘師姐早已察覺異常!他急忙將從執事堂檔案和礦洞深處所見快速說了一遍,包括那詭異的陣法、漆黑珠子以及龍脈之氣被轉化吞噬的細節。
鐘雨兮越聽臉色越是冰寒:“果然如此!以邪陣汲取龍氣,轉化輸送…他們所圖非小!此事必須立刻稟報執法堂,不,必須直接稟告宗主或長老會!”
“但幕後長老隻怕在宗門勢力龐大,我們如何能確保消息直達天聽?萬一執法堂或長老會中也有他的人…”張小書憂心忡忡。
鐘雨兮沉吟片刻,眼中閃過決斷:“我師尊乃玄坎峰峰主,我可嘗試通過師尊,直接將證據呈送宗主。隻是…”她看向張小書,目光複雜,“你揭露此事,已徹底得罪幕後之人,日後在宗門內恐步步維艱,甚至…”
“我不怕。”張小書斬釘截鐵道,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隻要能扳倒他,為我家人報仇,粉身碎骨又何妨?”家人慘死的畫麵再次浮現,讓他渾身血液都冰冷下來。
鐘雨兮看著他眼中深切的痛苦與仇恨,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多問,隻是道:“你先療傷,我來看住他。”她取出一枚清香撲鼻的丹藥遞給張小書,“這是‘潤脈丹’,對內腑傷勢有奇效。”
張小書接過丹藥,心中湧起暖意:“多謝師姐。”他不再多言,盤膝坐下,吞服丹藥,開始運功療傷。
鐘雨兮則守在洞口,一邊警惕外界,一邊看著昏迷的張師兄,若有所思。
石窟內陷入寂靜,唯有洞外淅瀝的雨聲和澗水潺潺。
丹藥化開,溫和的藥力滋養著受損的經脈和內腑。張小書引導著煉精期巔峰的精氣緩緩運轉,修複著傷勢。此次雖然冒險,但收獲巨大,不僅拿到了關鍵證據,更與鐘師姐並肩作戰…
想到鐘雨兮方才毫不猶豫擋在他身前的英姿,張小書心中那絲微妙的情愫再次悄然滋生,但很快又被沉重的現實壓了下去。大仇未報,強敵環伺,他哪有資格去想這些。
數個時辰後,天色微明,雨已徹底停下。
張小書傷勢穩定下來,睜開眼,發現鐘雨兮依舊守在洞口,晨曦微光透過藤蔓縫隙,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側臉寧靜而美麗。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鐘雨兮轉過頭:“傷勢如何?”
“已無大礙。”張小書起身,“師姐一夜未休?”
“無妨。”鐘雨兮搖搖頭,看向依舊昏迷的張師兄,“我們必須儘快行動。我已封禁了他的修為,但他醒來後仍是麻煩。從此處繞道前往玄坎峰,需大半日功夫。”
兩人簡單商議,決定由鐘雨兮帶著主要人證物證先行前往玄坎峰麵見其師,而張小書則暫時留在石窟看守張師兄,等待消息。畢竟帶著張師兄一起行動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此人狡猾,你務必小心。”鐘雨兮叮囑道,將幾張防護和預警的符籙留給張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