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坊新出的彈藥,清點後立刻送往炮隊,巴將軍催得急。”
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一條條指令發出,將看似雜亂無章的龐大物資流轉梳理得井井有條。白皙的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但她顧不上去擦。她知道,前線將士的性命,北伐大業的成敗,很大程度上係於她手下的這些數字和調度之上。
“玉姐姐,歇會兒吧,喝口參茶。”阿朵端著一杯茶走過來,臉上帶著擔憂。她如今協助覃玉管理醫療物資,也忙得腳不沾地。
覃玉接過茶杯,勉強笑了笑:“沒事,還撐得住。阿朵,你那邊傷藥準備得如何?大戰一起,恐怕……”
“放心吧,”阿朵拍了拍胸脯,“按照你之前的吩咐,收購了大量草藥,金瘡藥、止血散都備足了,還在各軍設立了臨時救護所。隻是……希望用不上才好。”
覃玉望著北方,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被堅定取代:“會用上的。但我們相信拯民他們,一定能贏。”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投入到繁雜的後勤事務中。她的戰場,就在這裡。
與此同時,北京,紫禁城。
武英殿內,氣氛同樣肅殺。年僅七歲的順治皇帝高坐龍椅,但真正掌握權柄的,是站在禦階下的攝政王多爾袞。
多爾袞正值壯年,身材魁梧,麵容陰鷙,一雙眼睛銳利如刀。他掃視著殿內垂手而立的滿漢王公大臣,聲音冷冽:“河南糜爛,偽華夏軍猖獗,火器犀利,更有妖虎助陣,攪亂民心!此獠不除,我大清社稷難安!”
他猛地一拍禦案:“此次本王親征,調集八旗精銳,並蒙古科爾沁、察哈爾各部騎兵,共十萬大軍,定要一舉踏平河南,擒殺向拯民!揚我大清國威!”
殿內群臣山呼:“攝政王威武!大清必勝!”
然而,在這片歌功頌德之下,並非沒有異樣聲音。退朝後,幾名漢臣走在後麵,低聲交談。
“十萬大軍……國庫本就空虛,這糧餉……”
“聽說那向拯民在河南搞什麼均田免賦,民心歸附,恐怕不好打啊。”
“噓……慎言!攝政王主意已定,我等隻管籌措糧草便是。”
滿族親貴中,也有人對依賴蒙古騎兵心存疑慮,但無人敢在多爾袞麵前直言。
清軍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開動。無數糧草輜重從各地調往北京,八旗騎兵、步兵開始集結,蒙古騎兵也帶著滾滾煙塵南下彙合。旌旗蔽日,刀槍如林,一股毀滅性的洪流即將湧向南方。
黃河兩岸,氣氛日益緊張。
北伐軍按照計劃,開始有序後撤。黃河北岸的哨所被放棄,一些前沿城鎮的守軍也佯裝不敵,向後撤退。沿途故意丟棄一些破損的旌旗、灶具,營造潰敗的假象。
清軍先鋒部隊渡過黃河,幾乎未遇抵抗,輕易“收複”了幾座空城。捷報傳回中軍,多爾袞誌得意滿,認為華夏軍不過如此,更加堅定了迅速南進、尋求決心的念頭。
洛陽城頭,向拯民和雪魄並肩而立,遙望北方。天際儘頭,似乎有烏雲正在彙聚。
“他們來了。”向拯民輕聲道。
雪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白色的毛發在風中拂動,琥珀色的瞳孔裡映著遠方的陰霾,它用大頭蹭了蹭向拯民的手臂,仿佛在讓他安心。
向拯民撫摸著雪魄頸間厚實的毛發,感受著它傳遞過來的溫暖和力量。他深吸一口帶著涼意的空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
“來吧,多爾袞。河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山雨欲來,黃河在沉默中奔騰,等待著即將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一場決定華夏命運的戰略決戰,即將拉開血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