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率領的驚濤營水師兵臨南京江麵,雖未直接攻城,但那森然的炮口與飄揚的白虎旗,已足以讓江南的清廷官員肝膽俱裂。
急報如同雪片般飛向北京。
然而,就在清廷嚴令沿江各地嚴防死守、並急調兵馬增援南京之際,張煌言卻接到了來自武昌統帥部的密令。
“回師洞庭,配合龍虎營,肅清湖南,全定三湘!”
命令簡潔明了,卻字字千鈞。
張煌言站在“定遠號”高聳的艦橋上,凜冽江風拂動戰袍,他凝望著下遊隱約可見的南京城廓,雄偉的城牆在薄霧中勾勒出堅硬的輪廓。
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在他眼中掠過——若能一舉而下金陵,必能震動天下。
但這絲遺憾瞬間便被磐石般的堅定取代。
他深知,貪功冒進乃兵家大忌,此刻穩固後方、打通長江中遊戰略通道,建立起穩固的根基,遠比冒險攻擊南京這座重兵駐守的堅城更為重要。
武昌的決策,目光長遠。
“傳令!各艦轉向,目標——洞庭湖!”張煌言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江風,沒有絲毫猶豫。
命令迅速通過旗語和號角傳遞。龐大的驚濤營艦隊在寬闊的江麵上整齊劃一地調轉航向,無數艦船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激起層層浪湧。
它們毅然放棄了對南京城唾手可得的威壓,逆流而上,桅杆如林,旌旗招展,宛如一條鋼鐵巨龍,直撲八百裡煙波浩渺的洞庭湖。
洞庭湖入江之口,名為城陵磯,兩山夾峙,江麵陡然收束,乃控扼江湖的咽喉要地,素有“長江門戶,洞庭鎖鑰”之稱。
清軍深知此地緊要,在此重兵設防,構築了堅固的水陸營寨。
駐紮此地的洞庭湖水師,擁有各類戰船百餘艘,由清軍參將胡守雄統領。
胡守雄早已聽聞華夏水師東征南京的威勢,整日裡膽戰心驚,嚴令部下日夜巡邏,加強戒備。
當他驚悉華夏水師非但未東去,反而氣勢洶洶西進直撲洞庭湖時,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他一麵六百裡加急向長沙巡撫求援,一麵慌忙命令所有戰船收縮至城陵磯核心水域,依托岸防炮台和水寨工事,企圖憑借地利進行固守。
張煌言用兵,向來謀定而後動。麵對胡守雄的龜縮戰術,他並未急於強攻險要的水寨。
他首先派出了數艘吃水淺、速度快的精銳哨船,如靈巧的遊魚,悄無聲息地潛入湖口水域,詳細偵察了湖口複雜的地形、變幻莫測的水文以及清軍嚴密的岸炮位置和水寨布防情況。
“胡守雄將主力戰船龜縮於水寨之內,倚仗岸炮層層保護,擺明了是想逼我們進行代價高昂的攻堅戰。”
張煌言在旗艦“定遠號”的作戰室內召開軍事會議,指著剛繪製完成的湖口布防圖,冷靜分析道,“但我們不必與他硬拚,當以計破之。”
他隨即製定了“引蛇出洞,分割圍殲”的精妙戰術。
他命令一支由數艘小型炮艇和十餘艘改裝火攻船組成的精乾分隊,在夜色的濃重掩護下,利用湖麵升起的薄霧,悄無聲息地運動至水寨側翼的淺水區域,做出迂回包抄、意圖切斷其退路與糧道的姿態。
次日清晨,胡守雄接到驚慌失措的哨探報告,稱發現大批華夏戰船已出現在水寨後方水域,頓時大驚失色,以為後路已被徹底斷絕。
他深知水寨雖堅,但若被長期圍困,糧草斷絕,外援無望,必是死路一條。
慌亂之下,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未經周密偵察,便急令主力艦隊傾巢而出,衝出水寨,企圖憑借數量優勢一舉擊潰這支看似孤軍深入的“迂回”華夏分隊。
然而,他的艦隊剛湧出水寨,隊形尚未完全展開,早已在主航道寬闊水域嚴陣以待的驚濤營主力艦隊,在張煌言的果斷指揮下,如同猛虎出閘,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麵撲來!
“定遠號”一馬當先,巨大的船身犁開波浪,側舷密密麻麻的炮窗齊齊打開,黑洞洞的重炮炮口森然指向清軍。
“目標,清軍旗艦!三輪齊射!”張煌言屹立艦橋,目光如炬,冷靜下令。
“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驟然撕裂湖麵,“武昌級”主力戰艦強大的側舷火力瞬間爆發,數十發沉重的實心彈與***如同致命的冰雹般,帶著刺耳的尖嘯狠狠砸向混亂的清軍隊列。
胡守雄那艘最為醒目的旗艦首當其衝,連中數彈,堅固的船體被撕裂,木屑橫飛,火光衝天而起,胡守雄本人甚至來不及反應,便在劇烈的爆炸中當場殞命!
清軍水師瞬間失去最高指揮,又遭遇如此猛烈而精準的炮火打擊,頓時陷入一片歇斯底裡的混亂。
艦船互相衝撞,水兵驚恐跳水。
驚濤營的其他戰艦趁機高速穿插分割,將清軍船隊切割成數段,用密集的舷炮和甲板上燧發槍手精準的點射,無情地收割著落水掙紮的清兵性命。
那支作為誘餌的小分隊也迅速調轉船頭,從側後方發起凶猛的攻擊,火攻船點燃烈焰,直撲清軍尾部。
一場預期中的艱苦攻堅戰,轉眼間演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水上屠殺。
湖麵上烈焰升騰,濃煙蔽日,沉船的漩渦吞噬著絕望的哀嚎。
不到兩個時辰,清軍洞庭湖水師主力幾乎儘喪,殘存船隻或掛起白旗投降,或倉惶四散逃竄。
岸上清軍炮台的守軍親眼目睹水師慘狀,早已鬥誌全無,象征性地放了幾炮後便棄守炮台,爭先恐後地逃入山林。
華夏驚濤營,以極小的代價,一舉奪取了洞庭湖的鎖鑰——城陵磯!
然而,占領城陵磯,僅僅隻是打開了洞庭湖的門戶。
廣闊的湖區內,尚有零星清軍水師殘餘和一些長期依附清廷、熟悉水域的水匪湖霸,以及散布於湖中眾多島嶼和沿岸要地的清軍據點,威脅著航道的安全與後方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