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騎兵衝鋒在成熟火炮麵前真正的結局!
無論多麼厚重的鎧甲,在如此近距離的霰彈轟擊下,都如同紙糊一般!衝在最前麵的重騎兵連同他們胯下的戰馬,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瞬間人馬俱碎!鮮血和碎肉潑灑在街道兩旁的牆壁上,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多爾袞的戰馬也被數顆鉛彈擊中,悲鳴著人立而起,將他狠狠摔下馬來。他掙紮著爬起,頭盔掉落,露出蒼白而扭曲的臉,看著身邊瞬間被清空一大片的精銳鐵騎,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絕望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他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揮舞著長刀,還想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但更多的華夏軍士兵已經湧了上來,火銃齊射,長矛攢刺……這位曾經權傾朝野、叱吒風雲的滿清攝政王,最終渾身浴血,倒在了盛京街頭的瓦礫之中,瞪大的雙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至死都不願相信大清會以這種方式落幕。
重裝鐵騎的覆滅,徹底粉碎了清軍最後的抵抗意誌。華夏軍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向城內蔓延,與殘餘的清軍展開了逐屋逐巷的爭奪。戰鬥進行得異常殘酷,許多八旗兵自知無幸,往往戰鬥到最後一人,拉響震天雷與華夏軍士兵同歸於儘。
皇宮方向的戰鬥最為激烈。這裡聚集了最忠心的滿洲護軍和部分王公貴族。
當耿大彪、陳默等人渾身是血地殺到皇宮午門前時,看到的是一片混亂。宮女太監哭喊著四散奔逃,一些穿著華麗袍服的人——看樣子是王爺貝勒之流,要麼在混亂中被殺,要麼舉刀自刎,寧死不願被俘。
“搜!找到韃子皇帝!”耿大彪嘶啞著下令。
士兵們衝入宮殿,很快,在混亂中,他們抓住了幾個試圖換上平民衣服的太監,逼問之下,得知了一個消息:就在城門被攻破後不久,年僅十餘歲的順治皇帝福臨,在一支最為精銳的白甲巴牙喇(護軍)保護下,已經從皇宮後門突圍,向北逃竄!
“追!絕不能放跑了韃子皇帝!”覃洪武接到報告,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耿大彪主動請纓,帶著先鋒三團還能動彈的、以及一部分騎兵,立刻出城追擊。陳默因為熟悉輿圖,也一同前往。
北風呼嘯,雪越下越大。逃亡的隊伍和追擊的隊伍,在蒼茫的雪原上,展開了一場關乎國祚存續的生死競速。
順治皇帝的車駕雖然精銳,但目標明顯,加上倉皇出逃,準備不足。而耿大彪率領的追擊部隊,則是輕裝簡從,憋著一股為戰友報仇、徹底終結敵國的狠勁。
追出一天一夜後,在一片被稱為“野豬嶺”的林海雪原邊緣,華夏軍的先鋒騎兵終於咬住了逃亡隊伍的尾巴。
護衛的白甲巴牙喇確實悍勇,他們留下斷後,與追擊的華夏軍騎兵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幾乎全部戰死,但也為順治的車駕爭取到了逃入密林的時間。
“下馬!進林子搜!他們跑不遠!”耿大彪毫不猶豫,帶頭衝進了積雪及膝的原始森林。
森林裡的追蹤異常艱難,但陳默憑借著對地形和雪地痕跡的敏銳觀察,始終牢牢鎖定著目標。終於,在第二天傍晚,在一個背風的山坳裡,他們追上了那支已是強弩之末的逃亡隊伍。
最後的戰鬥短暫而殘酷。殘餘的幾十名白甲兵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做著最後的抵抗。箭矢和銃彈在林中穿梭。
耿大彪一眼就看到了被幾名最強壯的白甲兵圍在中間的、那個穿著明黃色龍袍、臉色慘白、身體瑟瑟發抖的少年。
“抓住他!”耿大彪大喝一聲,帶頭衝了過去。
一名白甲兵統領模樣的將領,怒吼著揮刀迎上,與耿大彪戰在一處。刀光劍影,火星四濺。
陳默則指揮著士兵們從側翼包抄,用火銃逐個點名那些頑抗的白甲兵。
就在耿大彪一刀劈翻那名白甲統領,伸手即將抓住那少年皇帝的刹那——
“砰!”
一聲略顯沉悶的銃響。
並非來自華夏軍士兵的方向。隻見那少年皇帝順治,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支精致的短柄火銃,槍口還冒著青煙。而他自己的太陽穴上,卻多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他身體晃了晃,那雙尚且稚嫩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茫然,或許還有一絲解脫,然後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明黃色的龍袍迅速被染紅。
他選擇了自儘,或許是不願承受亡國之君的屈辱,或許是被這最後的絕境徹底摧毀了意誌。
所有人都愣住了。
風雪依舊,林海無聲。隻有那具逐漸冰冷的少年屍體,無聲地訴說著一個王朝的徹底終結。
耿大彪看著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滴血的腰刀,最終,隻是長長地、複雜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他沒有勝利的狂喜,隻有一種曆經血火、見證興亡後的沉重疲憊。
陳默默默走上前,看著死去的順治,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該死的世道,總算……結束了一個輪回。”
他俯下身,輕輕合上了順治那雙未能瞑目的眼睛。
……
當順治皇帝自儘的消息傳回盛京時,城內零星的抵抗徹底停止了。
殘破的黃龍旗從盛京城頭被扯下,扔在地上,被無數隻腳踩過,最終與汙泥、血水、積雪混為一體。
一麵嶄新的、赤紅如血的華夏旗幟,在覃洪武等人的注視下,緩緩升上了盛京皇宮的最高處,在凜冽的北風中獵獵作響!
持續數十年的滿清割據政權,宣告滅亡。
捷報如同插上了翅膀,飛向關內,飛向華夏共和國的首都。
盛京之戰,以其空前的殘酷和決定性的意義,必將被濃墨重彩地載入史冊。而在這場戰役中隕落的英魂,如趙世勳,如無數沒有留下名字的將士,他們的鮮血,澆灌了這片古老土地的新生。
凜冬雖至,但一個屬於“華夏”的新時代,終於在關外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上,露出了艱難而充滿希望的第一縷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