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詔獄狹小的氣窗外透入熹微的晨光。
葉凡早已起身,正旁若無人地做著一些在朱標看來極其怪異的動作。
時而高抬腿原地踏步。
時而伸展雙臂扭動腰肢。
時而還配合著深長的呼吸。
動作雖不劇烈,卻頗有節奏,額角甚至滲出細密的汗珠。
朱標在一旁看了好幾天,終於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老師,您這幾日清晨總是做這些…這些奇特的舉動,是何用意?”
“莫非是什麼強身健體的功法?”
他實在無法將這套動作與任何他所知的五禽戲、八段錦或是武術套路聯係起來。
葉凡正好做完一組擴胸運動,長長吐出一口氣,氣息勻稱,笑道:“殿下,這叫‘有氧運動’。”
“有……有氧運動?”
朱標一臉茫然,這名字聽起來就十分古怪。
“對。”
葉凡用袖子擦了擦汗,解釋道:“就是通過持續舒緩的動作,讓身體活動開來,促進氣血循環,增強心肺功能。”
“你看這詔獄,地方狹小,氣息渾濁,久坐不動,最容易鬱結生病。”
“做做這個,出點汗,渾身舒坦,也能保持頭腦清醒。”
“殿下你身子骨弱,更該多動動,沒事也跟著我做做,對身體大有裨益!”
他邊說邊又示範了幾個簡單的動作。
朱標將信將疑地看著,覺得這些動作雖不雅觀,但似乎確實有些道理。
而此刻。
詔獄通道的陰影裡,朱元璋也正透過縫隙,眯著眼,一臉古怪地偷瞄著裡麵葉凡那套“群魔亂舞”般的動作。
“有氧運動?”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花白的眉毛擰在一起:“這又是什麼旁門左道的玩意兒?”
“聽著倒像是道士煉丹的術語……”
他雖然鄙夷,但看著葉凡做完後那副神清氣爽,紅光滿麵的樣子,心裡又忍不住生出幾分好奇和探究。
他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自己因久坐批閱奏章而有些僵硬的肩膀,眼神裡閃過一絲意動。
接著又朝身後的毛驤使了個眼色,往牢房方向努了努嘴。
毛驤會意,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恭敬和一絲為難,從陰影中走出,來到了牢房柵欄外,輕輕咳嗽了一聲。
牢內的葉凡和朱標聞聲都停了下來。
朱標一見是毛驤,立刻急切地走上前:“毛指揮使!可是父皇有旨意?”
毛驤對著朱標躬身行禮,語氣恭謹卻帶著疏離:“殿下。”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朱標第一個問題。
朱標眼中燃起希望,急忙追問:“那…父皇可說了些什麼?何時放我出去?”
毛驤抬起頭,臉上露出愛莫能助的歉然神色,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壓低了些。
“殿下,陛下的心思,豈是臣等所能妄加揣測的。”
“陛下看了殿下的折子,隻是…並未有任何示下。”
“或許陛下還在氣頭上,殿下還需再多些耐心。”
這話如同冷水澆頭。
瞬間讓朱標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臉上寫滿了失落和不安!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麼。
毛驤卻已經再次拱手:“殿下若無事,臣先告退了。”
說罷,不再給朱標詢問的機會,轉身便退回了通道的陰影之中,重新侍立在朱元璋身側。
朱元璋看著兒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隻有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難明的光芒。
他就是要讓裡麵那兩個人猜,讓他們急!
看看他們下一步,還能走出什麼棋!
……
牢獄內。
隨著毛驤的離去,氣氛再次陷入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