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好!好小子!乾得漂亮!”
他霍然起身,拿著那賬冊在殿內來回走了兩步,臉上的笑容再也抑製不住,暢快淋漓。
“一百五十萬兩!”
“他娘的,都快趕上咱大明半年的賦稅了!”
“標兒,你這一手,可是給咱,給朝廷,解了燃眉之急啊!”
“遷都、新軍,哪一樣不要錢?”
“好!太好了!”
他用力拍著朱標的肩膀,那力道顯示出他內心的激蕩。
朱標被父皇蒲扇大的手拍得身子晃了晃,臉上也露出笑容。
但這份笑容很快收斂,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沉凝起來。
“父皇,此事能成,全賴父皇支持。”
“隻是……兒臣在辦理此事時,心中另有所感,不吐不快!”
“哦?”
朱元璋停下腳步,臉上的興奮稍稍平複,重新坐回龍椅,目光銳利地看著兒子。
“說,咱聽著。”
朱標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堅定,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銳氣。
“父皇,您想,此次參與競拍者,皆是兒臣與劉伯溫反複核查,堪稱‘樂善好施’,頗有聲望的良善商戶。”
“他們為了一個資格,便能豪擲數十萬兩白銀……其家資之厚,可見一斑。”
“那麼……那些未被選上,甚或是平日裡盤剝鄉裡,為富不仁的奸商、豪強,他們的家財,又該雄厚到何等地步?”
“隻怕……早已是富可敵國,猶未可知!!”
朱元璋聽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讚許和一種引而不發的威嚴。
他緩緩頷首,目光如同鷹隼般鎖定朱標。
“標兒!”
“你能從這拍賣之中,看到這一層,想到那些蠹蟲!”
“很好!咱很欣慰!”
“那你覺得,麵對此等情形,朝廷當如何?”
朱標早有準備,他再次躬身,聲音清晰而有力!
“回父皇,兒臣詳查賦稅舊檔,發現一極大弊端!”
“許多地方,豪強士紳,族中人口數百,名下田產跨州連郡!”
“然其每年所納田賦丁銀,竟與僅有數口人,薄田三五畝的升鬥小民相差無幾!甚至更少!”
“此乃賦稅不公之根由,亦是國庫空虛,小民負重之症結!”
他直起身,從袖中取出另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奏本,鄭重呈上。
“兒臣苦思對策,草擬此‘一條鞭法’與‘攤丁入畝’之策,請父皇禦覽!”
朱元璋雖說早已知曉此事,但他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了驚訝和感興趣的神色!
他接過奏本,裝作仔細翻閱的樣子,時而點頭,時而沉思。
畢竟奏本裡的內容,他早已知曉大概。
甚至比朱標此刻理解的更深。
但他此刻,必須是第一次看到這石破天驚之策的樣子!
良久,他放下奏本,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神色!
有震驚,有恍然,更有一種發現治國良策的興奮!
他猛地一拍禦案,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好!”
“好一個‘一條鞭法’!”
“好一個‘攤丁入畝’!”
“合並賦役,折銀征收,簡化稅製,使胥吏無從貪墨!”
“使擁有大量田畝之豪強,再也無法隱匿人口,逃避稅負!”
“此策直指時弊根本,若能推行,既可廓清積弊,充盈國庫,更能大大減輕小民負擔!”
他站起身,走到朱標麵前,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眼中充滿了激賞和期望。
“標兒!”
“此策利在千秋!”
“你能洞察時弊,並提出此等良策,咱心甚慰!”
“準了!”
“明日朝堂之上,咱就將此事安排下去!”
“兒臣謝父皇!”
朱標壓下心中的激動,鄭重行禮。
看著朱標退出的背影,朱元璋摩挲著那本記載著一百五十萬兩巨額收入的賬冊。
又看了看那份關乎未來賦稅改革的奏本。
臉上露出了深沉而滿意的笑容。
錢有了,改革的方向也有了!
他這個繼承人,是真的成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