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雲子王雨伸手拉了一下張珺雅的衣袖,說道:“想必山上發生了什麼大事情,我們去看看”。說了拉了一把還在原地站著的張珺雅,說道“走啊!”
張珺雅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被登雲子王雨拉著,趁亂跑進山門,二人施展輕功,踏雪無痕,隻見兩道身影穿梭,眨眼間,不見了影蹤。
但二人再一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山腰處的茅山派上清宗壇。二人隱在林中,偷眼觀瞧,就見道觀門前,圍攏了好多人,這些人魚龍混雜,有官門中人,有江湖人,還有幾個西域人,一個個高矮胖瘦,英俊醜陋,個個模樣鮮明。
道觀門前更是有三十幾名道士,手持棍棒,立目橫眉,護住大門,雙方對峙,氣氛異常微妙。
登雲子王雨用手一指,興奮的說道:“張公子那個坐在門口平台之上的老道人便是茅山派的掌門許輕舟,道號:正英。據說這位老道長武藝高強,醫術精湛,還會法術,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厲害的很,就是如今的江南三山符籙道教教主張宗演張天師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隻是他老人家不在觀中坐在門口……是不是有點……。”
張珺雅不驚不喜的說道:“張天師的名頭自然曉得,隻是未曾見過,不過我師叔對我提起過,說張天師天資聰穎,而且武藝高強,尤其劍法了得。”說著看向老道人,果然仙風道骨,年紀不知其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神仙一般的氣質,盤膝而坐,閉目養神,渾然於天地之間,感受造化自然。
登雲子王雨好奇的問道:“不知張公子的師叔是天雲宗哪一位高人?”
張珺雅也沒有隱瞞,說道:“我師叔是公孫龍雀。”
當張珺雅說出自己師叔的名字後,再看登雲子王雨那眼睛都要驚出來了,聲音都有些變了,說道:“你師叔就是“劍聖”公孫龍雀?”
張珺雅點頭說道:“對,公孫龍雀是我師叔。”
“難怪張公子劍法了得,看來是得到了真傳。”登雲子說著一臉的羨慕,心情複雜,也很開心羨慕卻無嫉妒。
且不說二人交談,再說道觀門前,雙方對立,勢如水火,就見方才闖山門的那一夥人也來到了道觀門前,這些人的到來似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其中有人叫道:“是阿速台王子和辨都王子。”
“終於來了,看這老道還怎麼猖狂。”
“這回有好戲看了,茅山派一直都恃強淩弱,今天讓他也知道知道厲害。”
眾人七嘴八舌,當兩匹馬來至,這些人俯首稱臣,一個個畢恭畢敬,馬上二人翻身下馬,在前的是阿速台,跟隨的是辨都。
這二人都是當今胡元皇帝忽必烈兄長的兒子,也就是被傳言殺死的蒙哥大汗的次子和五子。這次是奉了忽必烈的旨意前來茅山,索要茅山派的鎮宮之寶“回天珠”救皇太子真金的性命。皇太子真金體弱多病,近來身體不適,忽必烈也不知道聽了誰的話,說茅山有寶物“回天珠”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去除百病,延年益壽。
於是就派阿速台,辨都,精挑細選了一批網羅的江湖高手,特令領江南三山教主正一教的張宗演輔佐二位王子,確保事情順利。張宗演不願趟這渾水,便假意不在山上遊雲去了,便推給了靈寶派的當家人劉道真。劉道真素來與茅山派有些恩怨,這一次看到了報仇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便帶著人名義保護二位王子安全,實則就是想借機打壓茅山派,奪回靈寶派的地位。
書歸正文,單說阿速台抬眼看向道觀門前,茅山弟子持棍仗劍,門前盤膝打坐一位老道長。
這老道任憑繁雜叫囂,仍是保持著閉目養神,入定坐姿,巍然不動,雙目緊閉。
“仙翁就是茅山的許仙人吧?”阿速台聲音粗礦說道。
聞言的許輕舟道長,猛然間睜開雙目,目光如電,令人生畏,狠狠盯著這群人,心裡百感交集,若不是因為年事已高,加上道人清規戒律,估算早都將害自己國破家亡的仇敵們鏟除。
眼神收回看向阿速台。但見他身形十分雄偉,一身素緞子長袍,長袍上沒有一絲褶皺,肩寬膊厚,腰細腿長,行動間氣勢天成,神態間卻又是閒適自得。
阿速台的目光與老道對視片刻,看似漫不經心地許輕舟含著一腔怒火,仍是死死盯住阿速台,心說:“這群胡兒還有他們的爪牙,為了一己私利,殘害了多少生靈。我的幾個弟子都為了保家衛國戰死沙場。今日又來山上鬨事,貧道今天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心裡盤算時,阿速台也暗道:“這道人的確器宇不凡,如此年紀,鶴發童顏,此次茅山之行明著為了太子真金,我的好兄弟,哼,實則也是為了我的家。父皇戰死,大位被忽必烈一係占了,而今隻能人在矮簷,臥薪嘗膽,等待時機。這次來到江南就是我的第一步……。”
阿速台正想著,突然,許輕舟道長,拂塵輕輕掃過,緩緩站起來,看向眾人,麵無任何表情,淡淡道:“諸位不請自來,攪擾了觀中清修,還請諸位下山去吧。”
沒等阿速台說話,身後的辯都哈哈大笑,聲音仿似驕橫,用略帶口音的漢話說道:“就這樣把我們打發了,你可知道我們是誰,老道人識相的不要惹麻煩。我們來就是來拿“回天珠”的,交出來,要不然踏平你的茅山毀了你的道觀。”
辯都此言一出,除了阿速台與許輕舟道長,在場眾人均是大吃一驚。好狂妄的年輕人,一臉的凶像,目中無人,實在令人發指。
許輕舟沒有惱怒,隻是看著辯都,然而,就見一道身影出現,厲聲喝道:“無論你們什麼身份,來茅山就要恭敬。”
“好大膽子的狂徒,敢在辯都王子麵前叫囂。我看你是活膩了。”說著,躍上前抽出刀,此人赤發黑臉,麵相凶惡,身材魁梧,看著來人。
但見一位中年道人出現,此人身高七尺,相貌消瘦,細眉鷹目,一身灰布道袍,腰束絲絛,打著幾個補丁,一雙雲鞋,包不住腳趾,三根在內兩根露在外,手裡拿著一把長劍,立在當場,凝視擅闖茅山的眾人。
中年道人瞧了一眼,第一個蹦出來的赤發漢子,冷笑說道:“你是誰?”
手握長刀的漢子,一幅看不起的模樣,撇著嘴,說道:“我是誰,寂寂無名而已,江湖人稱“赤發太歲”富明阿。”
中年道人冷哼一聲,說道:“我可不管你是赤發太歲還是黑發羅刹,敢在茅山撒野就要付出代價。”
阿速台看著竟然沒有說話,他在等待機會,也想看看茅山派門人的本事,心中暗想:“不知道“世外野叟”慕容長恭到了沒有。這次為了萬無一失,不得不請這個老家夥來助陣。畢竟茅山的這群道士也不是泛泛之輩,既然鬨起來,那就讓它熱鬨點……。”
阿速台心裡盤算,許輕舟也在暗自思量,這是關乎於茅山派未來的大事,一旦有差池,那就是萬劫不複,而今胡元勢力強大,宋國已經搖搖欲墜,這個時候要何去何從,真的是很難估量,但為了茅山幾百年的延續,鎮觀之寶又豈能拱手他人。
雙方各懷心事,為了能夠得到最大的利益,那就看誰的勢力更硬。
辨都王子卻很不滿意的說道:“你們這些臭道士,怎麼連皇命都敢違抗。難道不怕死嗎。這丹陽境內可有我大元數萬兵馬。你們若是不從便將茅山踏為平地,將您們各個誅絕。”
許輕舟叫道:“散清,你且退下。”說著,邁步走下石階,莊嚴麵容,從容應道:“二位既然是元廷的王子,那也是至高無上的貴人,為何如此仗勢欺人,“回天珠”乃是我茅山鎮觀之寶,若落在歹人手裡,豈非造孽,而今你們聚會公決,是來尋事,我身為掌門不得不據理力爭。”
阿速台哦了一聲,說道:“許掌門真的一番苦心!但是皇命難違。而且陛下已經下詔讓真人攜帶寶珠進京,我會帶人親自護送。許掌門如此禮遇難道你還不知足?”
許輕舟說道:“王子的好意貧道心領了,奈何鎮觀之寶不能離開茅山,這是曆代祖師的規矩,我許輕舟不敢違背。若是為了救人可以讓他來茅山貧道親自為其醫治,寶珠離觀是萬萬不可得。”
阿速台冷笑說道:“哦,你意已決?”說著看向一旁的劉道真,劉道真心領神會,他早都按耐不住了,如此機會他怎麼會放過,未等阿速台開口,邁步走出,打稽首施禮說道:“許掌門久違了!”
許輕舟早都看到了劉道真,也知道他的來意,心說:“這個家夥真是一幅搖尾乞憐的惡心,唉!如今是騎虎難下,看來茅山要有一場浩劫了。”想著,還禮說道:“原來是劉派主,多年未見,一向可好。”
劉道真撚須髯一笑,說道:“還算不錯。許掌門為何如此執拗。你也要為了茅山眾子弟想一想不是。況且陛下也隻是“借用”救人而已,事後也會換給你們。況且你要知道,張天師都將天師府的鎮寶神印寶劍奉於陛下觀賞,陛下還親賜衣冠加封,何等殊榮,許掌門難道要違了天命闖下大禍不成。我這次也是奉了張天師法旨前來,希望許掌門不要意氣用事。”
許輕舟尚未言語,方才的那個道人散清道長,叫道:“劉道真,你這個家夥,又在這裡蠱惑人心。今天貧道就先收拾你一頓,解解我心中悶氣。”說著,仗劍直奔劉道真而來。
劉道真看著氣勢洶洶的散清道人冷冷一笑,說道:“就憑你也配。”話音未落,散清道人一劍刺來,劍勢迅猛。
劉道真大怒叫道:“不自量力。”說著用手裡的拂塵一牽一引,反手一個“遊龍擺尾”散清道人急忙退步,用劍一擋,嘴裡說道:“好個奸賊,危言恫嚇。早都知道你沒安好心。如今與他們合謀想要毀了茅山,休想……!”
劉道真仰天哈哈一笑,他真的沒把眼前的道人放在眼裡,畢竟實力不等,隨手一招擊出,拂塵一揮,說道:“愚笨的家夥。”隨手一拂,隻聽得當啷一聲,散清道人的劍已墮地。同時劉道真伸手成爪便來扣住散清道人的咽喉,散清道人嚇得急忙躲閃,哪知道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倒落塵埃,劉道真哈哈大笑,說道:“原來茅山都是一群無能之輩,哼,我看還是摘了這匾額,滾下茅山的好。”
“劉道真不要太猖狂,我來陪你走上幾合。”話音未落,就見眼前一道倩影浮現,當來人站在當場,所有的人眼前一亮,那阿速台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心說:“好俊美的女真人……如仙一般,她是誰?”